第一局由幸村精市发球。
上来第一球就弹到了手冢国光的反手区,逼得他只能转过去反手打回。
手冢国光以为幸村精市接下来会把球打向右边,于是迅速往另一边场地跑去,不料幸村精市预判了他的预判,再次将球打回了他的反手区。
才刚迈出没几步的手冢国光迫于无奈急忙转了回来,快步跑到角场反手回球,打向幸村精市的左手边场地。
打回这一球之后,手冢国光回想了一下坂田清志乃至立海大成员的惯用战术,推测这次幸村精市定会往右边回球,于是再次跑动了起来。
那个角度,又是右手握拍,正拍击球只会有几种可能的路线。就算幸村精市打的是不和谐音,他也有信心截击。
他的推测是对的,但他预想的是幸村精市会往后场打上旋球,再不济就是不和谐音。
出乎他预料的是,幸村精市换成了左手握拍。在他跑去另一边场地的同时,一记直球打在了他的脚后。
“0-15!”
幸村精市先发制人,开局就压制了手冢国光,之后三球也轻松赢下,颇有从双打二的两人手中接过胜利的接力棒的气势。
他像是摸清了手冢国光的习惯和思维一般,总能先一步预判他的动向,毫不费力地拿下分数。
乾贞治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手冢国光受坂田清志影响之前的数据,之后手冢国光遭了坂田清志一通骂,在逐渐往灵活变通的方向发展,可习惯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手冢国光的发球局也是如此,幸村精市直接接发球得分。
他以为幸村精市是右撇子,因此采取的策略也是针对右撇子的。哪怕上一局幸村精市有一次换手握拍了,手冢国光也没有即刻判断他双手通用,而是决定再观望观望。
幸村精市现在对付起左撇子选手来相当得心应手,从这方面来说两人是对等的。然而手冢国光对幸村精市的了解并不算多,如今被针对性对付,就一时落在了下风。
幸村精市在手冢国光的发球局拿下一分后,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打。
在双方的僵持中,手冢国光略显吃力,但他也终于得以确定幸村精市现在就是左右手通用了。
大石秀一郎疑惑为什么手冢国光不用手冢领域,不二周助告诉他,手冢不是不用,而是用不了。
“幸村在不停地换手握拍,这样手冢就没法预测球上施加的会是哪个方向的回旋,也就用不了手冢领域了。”
不二周助也见到过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对练的场景,看见了幸村精市换左手握拍打球。
“据说是叫蜃景之镜。”毛利寿三郎接话道。
换手打球也能当做招式起个名啊。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瞬,旋即回过神来继续观战。
很快,幸村精市拿下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手冢国光发动了天衣无缝。
这头德国队又讨论起了天衣无缝——在德国古代文献中,其称为“矜持之光”。
塞弗里德在半决赛前已经习得矜持之光,此时正嘲笑说连矜持之光都不会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倒也不见得。”波尔克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直接否定塞弗里德的说法,意思却不言而喻。
“说起来,那个叫坂田的小家伙让队友给鬼传话,是说闭眼打,以及打散q.p的矜持之光吧。”俾斯麦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还没来得及问,q.p,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q.p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观察比赛中的两人的坂田清志,“他差点断了我迈向究极品质的道路。”
“这么夸张?”俾斯麦很惊讶,“那当时如果再拖长一点,岂不是很危险?”
q.p不置可否。鬼当时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比赛了,他有足够的自信取胜,但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必定会因此出现障碍。
“他不了解矜持之光,却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应对方法。”
说到这里,波尔克顿了一下,看向场上的幸村精市。
“恐怕,他还将对策教给了其他人。”
“那个日本人该不会连过去的队友都打不过吧?”塞弗里德依旧对手冢国光有很大的意见,“真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嘲笑他。”
波尔克沉默了下来。他在想要不要托坂田清志教教这孩子。
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
手冢国光的光芒和越前龙马、鬼十次郎的略有不同。这三人的光芒都各有微妙的区别,但效果并无差异。
幸村精市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手冢国光,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日本队其他成员亦是如此,尤其是立海大的成员。
围绕着天衣无缝,他们经历了许多。在选手席的立海大成员都通过深海看见了原本的全国决赛,听见了越前南次郎对天衣无缝的解释。
日本古代文献记载道,天衣无缝之极限需要对网球纯粹的热爱才能开启,那是最开始接触网球,不畏挫折,只凭满腔热情坚持下去的集中状态。换言之,不忘初心方能抵达。
他们不爱网球吗?当然是爱的,但他们也渴望胜利。
磨练和突破自我,与强者交手,享受比赛的乐趣和获胜的喜悦——这就是他们的追求。想验收自己过去付出的努力所凝结的成果,赢下比赛就是最好的途径。
渴望胜利,是人再正常不过的欲望之一。
坂田清志不信天衣无缝的邪。其中有他对立海大的私心这个原因在,也因为他前世对这个设定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没有深入思考过。
不忘初心和纯粹热爱的集中状态确实能让人激发自身全部潜力,抵达常人无法触及的境界,但不应该夸张到这种地步的。
若只是激发潜力还好说,可他实在想不通天衣无缝为什么会对对手产生压制效果。说是因为气场吧,可就连绝对强者的气场都不能对所有人都产生压制效果,天衣无缝却可以,实属奇怪。
于是他执着于研究攻克的方法,安排众人和使用天衣无缝的选手进行对练,帮助他们寻找对策。一直到刚才单打三,他都还在坚持寻找。
因为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日本队众人对天衣无缝的滤镜稍微减轻了一些。
在坂田清志的引导下,幸村精市早早就得出了对付天衣无缝的方法,并且通过刚才单打三的意外发展找到了另外的对策。
只要有隙可乘,就并非不可战胜!
幸村精市剥夺自身五感,只留下打球所需的感官,将这部分感知能力拉到极致,同时摒除一切杂念,告诉自己不存在所谓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即便存在,也是可以打散的。
世上不存在真正天衣无缝的事物。同样的,不存在打不回去的球或无法战胜的对手。
因着有坂田清志的感官和精神训练,以及表演赛中亲身经历过五感尽失,幸村精市对自身五感的操控更加自如,不多时就成功用出了零感网球。
双方展开了比先前更加激烈的高强度拉锯。手冢国光虽发动了天衣无缝,在对峙中却并没有占优势,双方不相上下。
局势僵持了一段时间,在比分来到4-4的时候出现了变化。
手冢国光的接球时恍惚了一瞬,旋即就发现自己打出界了。他眉间的皱纹深了些,感觉有点像立海大的人常用的战术,但又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越前龙马眼神微动,看来幸村前辈的空中楼阁开始起效了。
“他搞什么鬼呢?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塞弗里德摆着一张臭脸。
“真奇怪,矜持之光状态下是不可能犯低级错误的啊。”俾斯麦也感到奇怪,“难道国光手受伤了?看着也不像啊……”
“幸村让国光的肌肉超负荷了。”波尔克冷静分析道,“就像鬼的手腕骨折了一样,矜持之光不能免疫物理上的负担。”
表演赛上,幸村和德川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国光刚才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瞬间,难道是那招又进化了吗?
这一局是幸村精市发球,手冢国光频频失误,不是出界就是慢一步接球,直接被拿下了一局。
期间手冢国光有尝试双手握拍,但时不时就会出现短暂恍惚的症状,不是光改善握拍方式就能应对的。恍惚只会持续一瞬,也不是经常出现的,但只要出现,他就一定会丢分。
“嗯——好奇怪啊。”雷特鲁教练收了温和的笑,表情严肃,“矜持之光包围全身的情况下,是不会受到精神上的干扰的啊,可国光停顿的样子,简直就像灵魂趁机小睡了一秒一样。”
俾斯麦被这说法逗笑了,连忙咳了两声掩盖过去。
“问题大概出在幸村打出的变轨球上。”刚在双打二见识过这类变轨球的贝尔蒂开口了,“那种球乍看是普通曲球,轨迹和最后的落点却都会偏离计算结果,更不用提有一些会半路变轨,还有一些是反弹不规则的了。”
“除非半路截击,否则很难对付。”施奈德接话道,“但幸村没给国光截击的机会,国光就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蜃景之镜和变轨球叠加使用,使得幸村精市的回球相当难预测,要捕捉球路并追上来球对眼睛和肌肉有着不小的负担,而天衣无缝在这种时候会起反作用。
“矜持之光是高度集中的状态,会解放所有限制,最大限度地屏蔽痛觉和疲惫,引出选手最真实的实力。”
看着继续与幸村精市作斗争的手冢国光,波尔克解释道。
人在全神贯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疲惫和痛苦的,唯有停下来放松,才会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腰酸背痛了。
“而那反倒阻碍了国光察觉自己身上的异样。”
波尔克解释完之后,q.p点出了另一个不妙的现象:
“国光的光芒开始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