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受刑(1 / 1)

成朝晴微微诧异地挑眉,成允商常年居住在江南行宫,而裴柚是从山上找回来的,据说也是南方的山上......

只是成允商虽说是在行宫疗养,不若说是变相软禁罢了,又是如何见过裴柚的呢?

成允商见这位一向骄蛮的五皇妹不语,只当时对方不愿再跟自己闲聊罢了,于是自圆其说道。

“许是本皇子记错了。”

只是裴柚那样的长相,想来记错也难,成朝晴心中暗想,却不喜欢三皇兄唯唯诺诺的性子,没有再交谈的性子。

惊鸿舞结束,裴柚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于是悄悄打了个哈欠就放松下来。

不枉她费力找赵端明一趟,寻来了丽姬姑娘顶替。

西维公主没有再作妖,让裴柚好好挨过了这次北夷使者的接风宴。

回望远侯府的路上,裴柚依靠在马车车壁上微微出神。

好像许久不曾见到父亲母亲,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接受自己呢?

马车辗转停下,热烈娇贵的红裙轻轻摇晃,裴柚站在望远侯府门口,还是像往常一般从侧门入。

就见母亲身边的白姑姑冷着一张脸走到了面前,“小姐,夫人传您过去。”

裴柚惴惴不安地跟上白姑姑的脚步,不安的眼神看着前方的背影。

之前母亲身边的杜婆子,虽然话很多、很嫌弃她的样子,但是这一路上还会跟她说一说话。

虽然净是一些云心小姐温婉端庄,是贵女典范,裴柚是山里面找回来的野丫头,要时时刻刻恭敬顺从着云心小姐之类的话。

裴柚的目光在白姑姑笔挺的背影上转了一圈,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不知道母亲传我过去是为何?”

白姑姑睨了裴柚一眼,将女孩眼底下的不安和惶恐看了个真真切切,脸上却还是一丝表情也无。

“夫人的心思,不会与我等说。”

裴柚闻言耷拉下脑袋,乖乖应了一声,“好的。”

白姑姑板起来的面容似乎松懈了些,却只是转瞬即逝,裴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像这样不喜欢她的长辈,裴柚是不敢大着胆子上去装乖卖巧的,也抿住了嘴巴,垂着脑袋跟着白姑姑走到了宛和院门口。

“请进吧小姐。”白姑姑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手上却是十分体贴得给裴柚掀起了帘子。

裴柚咬了咬下唇,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进去了。

她昨日没有回家,今日遇到大哥时就觉得恐怕有事发生,如今心中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平日里心底都是隐隐期待着见到母亲,但是现在只想掉头回到飞华院,吃着徐嬷嬷做的饭菜,好好歇一歇。

对上身侧白姑姑催促的眼神,裴柚压下心底的不情不愿,往里面走去。

刚打一个照面,却见屋中不知怎的,站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裴柚将这点怪异压在心底,屈膝行礼。

“给母亲请安......”

贵妇榻上端坐着的苌婉手中还捧着茶碗,见裴柚进来行礼,也只是慢悠悠吹着茶碗边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喝着。

想起来母亲是极其看重规矩的人,先前又与她吵了一架,母亲该更不喜自己了。

裴柚心里有委屈说不出,却还是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作。

苌婉像是完全忽视掉了面前的人,直到看着裴柚裙角微颤,像是站不住了,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起来吧。”

裴柚双腿半蹲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麻了,听到苌婉开口,才站直了身子。

见苌婉放下茶杯,从侍女手上接过了净手的帕子,一根根手指慢慢擦的样子。

裴柚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屋中。

苌婉一身藕荷色的缎面外衫,手上戴着雍容华贵的金镶玉镯子,头上盘着严严整整的妇人盘发。眼角、唇周已经有了些细纹。

裴柚从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苌婉面前,没有被驱赶,没有被训斥。于是轻轻柔柔的视线,看着这位生下自己的女人。

却惊奇地发现,她与苌婉似乎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这让裴柚有些挫败......

她好像与父亲也不相像,那她到底像谁呢?

“跪下。”

裴柚睫毛轻颤,抬起头来看向母亲,却见那张细眼薄嘴的脸上,是抑制住的厌恶情绪。

却从每一个眼神中都将这份对她的厌恶流露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柚已经习惯了母亲对自己这种摸不到头脑的情绪。

裴柚轻轻呼出一口气,双膝跪在了屋内坚硬冰冷的砖石上,脊梁却挺得直直地看着坐在榻上的苌婉。

“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

“白姑姑,开始吧。”

苌婉并不回答裴柚的话,给了身侧的白姑姑一个眼神,便有一根鞭子被呈上来。

裴柚瞳孔一瞬间放大,刚要挣扎就被屋中早就准备好的粗使婆子束缚住。

纤细的手臂在粗使婆子的手中,脆弱得如同蝉翼,或许是怕她挣脱,母亲甚至找了四个婆子一起压着她。

后脑被一只手死力按住,裴柚被迫低下头来对着贵妇榻上端坐着的苌婉,像是无声的屈服。

面前一层水雾弥漫,裴柚挣扎不得,便听见那鞭子涮水的声音,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裴柚声音中都带了哭腔。

“母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苌婉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裴柚,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丫头,却长着一张不知像了谁的绝色面容。

“私领宫中职务,此为一错。”

话音刚落,沾水的鞭子也落在了裴柚背上,划破了银朱色的衣裙,落下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裴柚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下意识为自己辩驳,“二哥说此事时,也当着母亲的面......”

“大胆!”苌婉紧皱着眉拍案,“私底下编排长辈与嫡姐,此为二错。”

又一鞭子落下,裴柚痛出来一层冷汗,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发抖,“女儿没有......”

“依附国公府,忘了自己的身份,视为三错!”

紧跟着一鞭落下,裴柚咬紧了牙关,小巧精致的脸庞已经一片惨白,背后殷红的血迹浸染透了如同碎布般挂在身上的衣料。

然而鞭笞却还没有结束,“夜不归宿,宿在宫中,是第四错!”

不知道第几鞭落在身上,裴柚只感觉后背一片火热,到最后接近于麻木,眼皮却越来越沉,直到最后意识归于黑暗,鲜红刺眼的血迹染红了唇齿,从唇角滑落。

苍白如纸的面上,一抹血痕尤为突出。

“夫人,小姐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