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镜瞳看到玄镜子体内的能量正在说真话——至少是他认为的真相。这解释了为什么镜渊总是与人类最深的恐惧和欲望纠缠。

\"所以现在...你是想完成当年的计划？\"林小雨警惕地问，\"用整个城市的人来喂养镜渊？\"

玄镜子的脸已经模糊不清：\"永恒镜国...在那里，所有情绪都将被完美平衡...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他的身体终于完全崩解，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青铜古镜。但漩涡的扩张速度反而加快了——玄镜子的消失似乎解开了某种限制。

\"他没说谎...至少不全是。\"林小棠看着心镜中显示的信息，\"镜渊确实最初是为了吸收负面情绪而创造的。但现在它已经失控了...\"

萧砚走向古镜：\"那现在怎么办？摧毁它会让三百年来积累的负面情绪全部释放...\"

\"但留着它，整个城市都会被吞噬。\"林小雨咬着嘴唇。

林小棠看着漩涡中越来越清晰的镜中世界，突然明白了玄镜子最后的意图——他不是要毁灭城市，而是要将整个现实世界与镜渊融合，创造一个他认为\"完美\"的永恒镜国。

\"我们必须摧毁核心。\"她下定决心，\"至于释放的能量...\"

\"我可以吸收。\"萧砚打断她，展示掌心的深蓝印记，\"之前在医院，我就感觉到了...这印记能转化镜渊能量，而不是简单地容纳它。\"

林小棠摇头：\"太危险了！那能量足以让数百人发疯！\"

\"但我是唯一有可能承受的人。\"萧砚平静地说，\"林小雨体质太弱，而你...\"他看向林小棠的心镜，\"你需要保持清醒引导能量。这是我唯一能帮上忙的方式。\"

林小雨突然抓住萧砚的手：\"不，不是唯一。\"她看向姐姐，\"我们三个一起。守镜人血脉、转化者、还有...我。\"

\"你？\"林小棠疑惑地看着妹妹。

林小雨露出虚弱的微笑：\"我的印记虽然暗淡，但能感知情绪流动。我可以做你们之间的桥梁...我们三个一起，分担这股能量。\"

漩涡已经扩大到遮蔽半个天空，古镜的裂痕开始自行扩大。没有时间犹豫了。

\"好。\"林小棠深吸一口气，\"我用心镜引导能量，萧砚负责转化，小雨协调分配。准备好了吗？\"

三人手拉手站成三角形，面对青铜古镜。林小棠举起心镜，金红色的光芒直射镜面裂痕；萧砚的深蓝印记亮起，形成一道能量网络；林小雨站在中间，珍珠灰的印记散发出柔和的银光，连接着另外两人。

\"现在！\"

心镜的金光击中古镜裂痕的瞬间，一声震彻天地的碎裂声响彻城市。青铜古镜爆裂开来，暗红色的能量如火山喷发般涌出。这股能量首先撞上萧砚的深蓝网络，被过滤成较温和的紫色；然后通过林小雨的银光分流，一部分导入地下，一部分被林小棠的心镜净化。

但能量太庞大了。即使三人合力，也像试图用茶杯接住瀑布。萧砚首先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鼻孔渗出鲜血；林小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林小棠的心镜也开始出现裂纹。

\"坚持住！\"林小棠大喊，但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透过镜瞳，她看到能量中包含着三百年来的恐惧、愤怒、悲伤...无数人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意识。

就在三人即将崩溃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从他们相连的手中涌现。林小棠看到了——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她与林小雨在父母离世后相依为命的夜晚；萧砚第一次见到林小雨时眼中的惊艳与保护欲；三人一起对抗绣姑时的默契配合...

这些真挚的情感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负面能量暂时阻隔在外。

\"情感...这才是关键！\"林小棠恍然大悟，\"镜渊吸收负面情绪，但被正面情感中和！大家，集中精神想我们最快乐的记忆！\"

三人闭上眼睛，全力回忆那些充满爱与希望的瞬间。金色的屏障越来越厚，逐渐将暗红能量包裹起来。萧砚的印记开始加速转化，将负面情绪转化为无害的基本能量；林小雨则引导这些能量均匀地分散到空气中，而不是一次性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小棠再次睁开眼睛时，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夜色。悬浮的镜面碎片全部消失，青铜古镜也只剩下几块无害的残片。城市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来，被困在镜面中的人们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刚刚从梦中醒来。

\"我们...成功了？\"林小雨虚弱地问，然后腿一软，向前栽倒。

萧砚及时扶住她，自己也摇摇晃晃：\"好像...是的...\"

林小棠低头看向心镜——它已经碎裂，但核心部分仍然完好。更神奇的是，手腕上的金红印记现在变成了一个精致的镜面纹身，与萧砚的深蓝印记和林小雨的银灰印记形成和谐的对比。

远处传来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知道该离开了。借助残留的镜渊能量，他们找到一面还算完整的镜子，跳进去回到了林小棠的公寓。

公寓里一片狼藉——穿衣镜完全碎裂，地板上满是玻璃渣，但至少是个安全的落脚点。林小雨一沾沙发就昏睡过去；萧砚勉强走到厨房喝了杯水，然后也瘫坐在地上；只有林小棠还保持着清醒，检查着每个人的状况。

透过新获得的镜瞳，她看到三人之间仍然有细微的能量丝线相连，像无形的纽带。萧砚体内的能量最为特殊——它既不是纯粹的镜渊能量，也不是普通的人类能量，而是一种全新的平衡状态。

\"看来我们都被永久改变了。\"林小棠轻声说。

萧砚看着自己的手掌：\"是啊，但未必是坏事。\"他尝试召唤出一小块镜面，成功了，\"至少现在我能控制它。\"

林小棠微笑，然后看向窗外。城市的夜空中有几颗星星格外明亮。她知道，镜渊的故事可能永远不会真正结束——只要人类还有情感，镜面的另一侧就永远会有未知的世界。

但没关系。他们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而且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

\"休息吧。\"她对萧砚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萧砚已经半闭着眼睛。

\"比如重建守镜人组织。\"林小棠看向妹妹安静的睡脸，\"比如学习控制我们的新能力。比如...\"她的声音变得柔和，\"比如弄清楚我们三个之间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

萧砚笑了，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睡着了。林小棠也靠在沙发旁，慢慢闭上眼睛。在陷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像是云无月，又像是更古老的某个人——在她耳边轻语：

\"镜渊之誓，永不消亡...但守镜之人，亦永不断绝...\"

窗外，一片小小的镜面碎片在月光下闪烁，然后悄然化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