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起信纸，塞进信封，要封口时洛里安才想起来在迪皮姆学院几乎用不到蜡烛，而直接用魔法封蜡的话作为普通人的父母和妹妹解不开。

一会去趟食堂弄点蜂蜜沾上算了。

她走出宿舍，石子铺成的路上一眼看过去不剩几个人类了。

笔挺的树木收拢了自己的树枝，足以看见太阳高照的天空。

洛里安把信送出去后在去圣庭精灵的区域见兰奇的路上先碰到了凯兰。

两人相互打了一个简短的招呼，本来没打算寒暄的，但是凯兰想起来离开前兰奇与其他圣庭精灵在匆忙准备。

很自然地联系到眼前少女的身上：“你答应兰奇了？”

“嗯，他们说的那个仪式确实能让我们更接近答案对吧？”洛里安并不紧张，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如果我们的猜想没错，大概率是能获得一些信息的，只不过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无法确定。”这点在洛里安第一次找到他咨询仪式的时候凯兰就说过，但他本人对于这个仪式并不感兴趣。

洛里安对于他的态度其实是好奇的，比起上次的抗拒，他现在的语气里只显得无奈：“你依然不赞成这个选择吗？”

洛里安难得仔细观察凯兰的脸，比起派西维那种意气风发又充满攻击力的长相，凯兰的脸帅的很标致，像雕刻家手下的杰作，独属于圣庭精灵的气质让他整个人圣洁又庄重。

不过凯兰的一举一动太过于与雕像相似了，活人感太弱，所以大多数人只选择远观。

而洛里安才发现，当这张脸“活过来”时，疲惫的神奇之下这副外貌原来自带怜悯的神性。

“我只是还没有想清楚。”那破碎的神像仍旧困扰着他，在坦然面对自己之前，他不会进行任何预言，“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所有的联系都是双向的，无论你知晓了什么存在，对方也会知晓你的存在。”

洛里安听他说完，直视着他的眼睛：“凯兰，如果你真的想不清楚的话，就像上次那样相信我吧。”

凯兰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上一次他只听见了洛里安的声音，他想，当时她也是这样的神色吗，坚定而耀眼，令人忍不住去相信。

至少从结果来看，上一次他们赌赢了不是吗？

“这样啊，那祝你好运，我有事先走了。”那张雕像般的脸恢复了原先完美无缺的人机感，便迈出不急不慢的步伐。

洛里安见到兰奇时，她看起来刚收拾好场地。

兰奇大声赞扬了她的选择：“真高兴你愿意留下来，我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留下来并不是洛里安主动的选择，只是她去找教授了解情况的时候也听到了瓦莱丽与他们的激烈争吵，接着瑟奥吉上的整个小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神奇的是，没有人埋怨最先动手的洛里安，而是向布兰温教授寻求答案。

“你们从问卷里应该能猜出一些答案，你们做好了与那位神明敌对的准备吗？”

布兰温教授语气平静，却激起了对面不小的反应，布兰温教授对此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学生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敌对”，他们自己明白在当时的场景下没有其他选择。

“我们不能永远留在学校里，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

虽然有一些种族对睡眠的要求不高，但其他种族与人类做不到长时间不眠，迪皮姆学院确实能保护他们不受梦境的侵蚀，却没办法将这个力量延展到学院范围外。

“抱歉，这我暂时也不知道答案。”

神明终归是神明。

沉默下一切不了了之。

收回思绪，洛里安听着兰奇向她介绍人员和仪式组成，颇有种领导访查的既视感。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们等到日月交接之时便能启动仪式。”兰奇说。

太阳落下，月亮未起，星辰赤色。

一位身着白衣的圣庭精灵端举着一个自上往下渐变的瓶子念着咒语，以洛里安为圆心转了六圈。

瓶中的水似乎无穷无尽，不断从瓶口升出，随着一圈又一圈，围成了漩涡模样的水墙。

洛里安隔着眼前湍急的水流，忽然不记得自己还站在地上，她身体丧失了重量仿佛漂浮在溪水中。

圣庭精灵的合唱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极了溪水流淌的声音，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比起魔法的咒语更像是祷告的颂词，洛里安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却听懂那些声浪一波比一波大，质问声一遍比一遍响。

声势如浪，洛里安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浪花中的一员，质问着、质问着，但她不是其中的一员，她得抓住那条线，那条连接着世间万物的线。

下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洛里安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色的空间内。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了凯兰的声音。

那依旧是精灵语，她看到凯兰背对着她双手虔诚地合十，面前悬浮着装着圣水的银盆。

他睁开双眼前，水面亮起，洛里安模糊地看到水面下似乎沉着几个文字样的图画，只不过在她想要靠近仔细看的时候，水突然变浑了，凯兰睁开眼愣住了。

洛里安看到了暗处得逞笑着的派西维。

她意念微动，凯兰与派西维都消失了。

她继续往前走，她听到凯兰对索兰德拉教授说：“您知道那个彗星的预言吗？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场景消失前，她认出了背景里的城堡。

下一个出现的，是被她摧毁的那个泥土里的石像。

她看到宛如坟墓的土坑外身着朴素的人跪拜，在心里向神明请求实现自己的愿望。

毕竟祂已经显出自己的神威带来粮食的丰收了。

明明隔着还没被挖开的泥土，洛里安却看到了那个石像正对着她。

在洛里安开口前，石像碎了。

脸上的裂纹描绘出愤怒的容颜，紧接着熊熊大火在整个空间内剧烈燃烧起来。

那个男人说：“你以为抛出了火把就能将你的父母烧死吗？不！你会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最严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