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来的时候没透露多少内容，你们回去的时候经过各个领地记得提醒他们做好防范。”

记着莫西亚教授的命令，南希带着其他人踏上了回迪皮姆学院的路。

离开森林的时候是晴天，跨过几条河流后便见前方乌云挂在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好在是春天不至于寒冷刺骨，但风吹过仍然会激起寒毛立起。

鞋子在打湿的泥土里留下一个个脚印，野草的腥香萦绕在鼻尖。

南希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通行证，他们顺利进入城内。

比起前几天经过这里的时候，路边敞开的店铺更少了，偶尔能看到行人经过，手上还拿着一个远端被削尖的铁棍。

他们行色匆匆，快速到达目的地，完成一场利落的交易后便再匆匆离开。

这座城不算大，但他们向前走时也看到了城内巡逻的守卫。

南希向管辖这座城的贵族说明了来意。

“感谢各位的消息，我们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片森林原本居住的精灵已经离开了吗？等迪皮姆学院的各位调查完后会怎么处置那块土地的所有权?”

南希无法回答他，迪皮姆学院并没有那样高的权力。

只是看他的神色，南希知道恐怕不久后那里就会被人类瓜分。

他们继续前往其他城堡或村庄。

这个村庄与之前那几个不同，那几个地区街上的人少是因为贵族下达了相应的规章制度减少人们在街道上晃悠的时间。

这个村庄看起来是真的没几个人在。

“谁?”达米安一个大跨步挡在洛里安身侧，但是他没有拔出自己的剑，只是手扶在剑柄上。

来者看起来并不需要他过分防备。

走出来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女子，她背有些弯曲却不至于佝偻，皮肤粗糙但是没有明显的老年斑。

俄薇无法判断她实际年纪就已经年迈了，还是说只是在外部因素下耗尽了那些生气。

女人的手很大，张开手将她怀抱着的那个格子布裹着的东西托起来。

洛里安看到了一张婴儿的脸。

红润的、熟睡的脸。

女人的手真的很大，婴儿的体型又很小，张开的双手几乎便能将婴儿全握住。

“你们是魔法师对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女人捧着孩子朝洛里安靠近，她双脚几乎是脚掌不离地的前进。

“我可以付给你们钱，我可以做任何事……求求你们带走她吧。”

派西维冷漠地瞥了一眼，这固执的欲望太过强烈，对恶魔来说是最容易引诱的，不过这人看起来快要死了，他懒得为一个不值得的猎物当着凯兰的面动手。

达米安拦在洛里安身侧一步不让。

女人停下脚步，盯着洛里安，嘴里一直喃喃着那几句话。

洛里安能很清晰地看到她松垮的皮肤，额头的疤和眼中的绝望。

没有太阳的时候，洛里安的那一头浅金色的头发依然闪耀，也是那双流不出泪水的眼睛里反射出的唯一光亮。

“你好，请问这里的负责人还在吗？”南希插进来，她在提醒洛里安，迪皮姆学院不是一个慈善机构。

“都走了，都走了，异灵要来了……”女人单薄的嘴唇上都是干裂的纹，颤抖着上下碰撞，吐出让自己陷入绝境的事实。

她像被打猎者命中的瘦骨嶙峋的狼，生命中唯一的爆发是用最后的力量躲起来，伤口在暴雨的冲刷下渗出止不住的血。

痛苦呜咽着在临门一脚的死亡前分娩。

她不知道自己生不生得下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生下后那些弱小的生灵要怎么在母亲死去后在暴雨夜里活下去。

那道目光深刻又让人心惊，连灵魂都要被颤动。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南希不怪洛里安移不开视线，她也希望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这个村子很早就没什么人留下来了，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都离开了，只有我们这些老的、小的、残的还在这，能往哪离开呢？”

或许是他们在这里停留时间太久，旁边一间屋子一个老人推门出来。

“你们别担心了，在异灵到来前，我们会把自己烧死的，不给你们添麻烦。”老人的语气平静又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你别在这挡着人家了，要我说你趁着自己还没病发，就赶快去东边城里找找你男人，好歹有一丝希望。”

年纪大到一定程度，总喜欢说些话安慰自己和别人。他知道女人的病说不定在半路上就能要了她的命，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们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他们有什么反抗的权利呢？

他也没办法帮着劝洛里安伸出援手，他都这个岁数了，知道有些债不该别人还。

“我们会向其他地方告知这里还有人的消息，也许会有人愿意来接你们离开。而且异灵也不一定会在这里出现。”

这附近的贵族哪里有这样好心的，更何况这里留下的都不是劳动力。

但这是迪皮姆学院作为中立方能做到的最好安排了，迪皮姆学院本身就会尽最大力消灭异灵，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保护了。

女人没有放下举着的手，洛里安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费尔本学姐，我可以暂时离队吗？等到下一个城邦过后我会赶上队伍的。”

洛里安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俄薇心神微动。

“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在这件事上南希毫无交涉的空间。

“那我现在申请离开学院呢？”

在公告发出后，有很多学生都申请回家了。

南希抿着嘴与洛里安对峙了一会，终于在少女决绝的表情中，败下阵来:“我们聊一下。”

避开村民，南希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他们带到下一个城邦安置，这中间的费用和交涉我自己解决就好，各位可以先回学校。”

带着普通人类赶路是非常耗时的。不过比起耗时，安置才是最麻烦的问题。

洛里安也想到了这点:“我想将他们暂时转移，有机会了我会去询问我家乡的人们，得到同意后我再进行二次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