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翻译(1 / 1)

“派西维。”

“嗯?”

“说正事。”

“啧。”

“在你们的印象里祂是什么样的?”俄薇试图提高声音,至少要盖过自己的心跳。她没有将派西维推开的原因是,她不了解这副身体在紧张的情况下是否会脸红。

“冷漠、无情、睚眦必报。”

这次换俄薇沉默了,恶魔跟通用版本里提到的女神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也可能是她对待人类更加友善,毕竟我们不是同一个待遇。”说到这,派西维自嘲地笑了笑。

“那你怎么看待异灵?”

“你觉得异灵跟祂有关?”派西维明白她的意思,“我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异灵是对这个世界的诅咒,逆路而为、死而复生,他们的存在毫无意外是错误的。他们破坏的便是女神定下的规则,女神为什么要创造他们呢?”

“我也只是猜想。”毕竟现在太多的线索都将女神与异灵联系到一起了,不过俄薇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在看到那个石像的时候,好像看到祂睁开眼望着我。”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梦境、幻象与现实,被视线抓住的她只想逃离,所以她选择逃进一个只有恶魔的梦里。

只是幻象,这是派西维的第一反应,不过接下来那石像粉碎的场景又浮现在他脑中。

他已经偏离那个选项了。

“你还感觉到什么了?”

不需要额外回想,俄薇在醒来时脑子就飞速运作了一遍:“我想起了你告诉我的那个预言。”

她带来新生。

那本厚到足以让俄薇怀疑人生的《彗星纪年史》她没有从头到尾读完,但也读了不少页。

她知道预言的生效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彗星只是预示一个即将到来的特别长的夏日,有的彗星会预示一个足以影响后世变局的人物的出现。

没有人知道预言会在何时变成现实,只有凯兰能在自己死前能够进行判断并记录。

秉持着严谨的态度,俄薇问:“预言最初应该都由精灵语记录,这个翻译足够准确吗?”

“不准确,我的精灵语只学了半学期。”派西维无所谓地耸耸肩。

原来学院还有外语课吗?俄薇有些心动,但是她的语言天赋实在一般,也就是多年义务教育和数不清的论文让她保持了一个还行的英文水平,大学前一直坚定要学的日语在第一页小野桑得斯后就一点学不进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派西维泼了一盆冷水:“现在学来不及了,所有的预言只有两次用精灵语呈现的机会。一次是在仪式后通过声音说出,一次是在凯兰死前用文字记录。”

好吧,总不能盼着凯兰早死。

俄薇知道这个大陆上有些语言是很特殊的存在。

比如他们平时用的魔法咒语就不属于通用语,是古语的改编,无法记录只能口述。这类语言本身就是魔法的通路,圣庭精灵的语言也是同样。

昭示着女神预示的话语一旦被说出口,便说明这个预言被大陆接收了,命运的齿轮也随之转动。

当然凯兰本人也可以选择不将这些说出,只是历史上这样做的凯兰下场都不是很好。

“‘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他’也不是‘祂’,精灵语里面对于称呼分得很清楚。‘带来’就不好说了,精灵语里的那个词同样可以在将要下雨下雪时使用,那时翻译为降落,也能在某些情况下译为袭击、预兆等等。”

“不过,这个‘新生’就比较有意思了。”派西维转过身,眺望着远处“那个词有‘孕育’的意思,‘重新开始’的意思,还有‘重生’或‘复活’的意思。”

派西维对她笑起来,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的新生指的是那些异灵呢?”

一个充满生命力的词语赋予了一群不该在人间徘徊的死亡之躯吗?

“派西维,你靠近我和这个预言有关吗?”

那对金眸在眼眶中转动,聚焦在俄薇身上,耀眼夺目。

这个答案对于她似乎格外重要,派西维却起了坏心思。

“你猜啊。”

俄薇却只当他默认了,垂下眸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想挣开双手的束缚时,派西维那双金红色的瞳孔里发出慑人的光。

“你想往哪逃?”

坚决不会让她离开了。

俄薇掩住情绪,解释:“我想起一点事。祂说,祂赠予了我新生,我应该供奉祂信仰祂。”

对于恶魔来说,这是很自然地、甚至应该做的事,但派西维看出了她的恐惧。

“你在怕祂,你不想信奉祂。”

“我不喜欢祂给我命令的路。”成为祂的棋子,意味着身上缠起那些傀儡线,按照书写的命运执行,活着被操纵的人生,别去反抗匍匐在地。

如果这是新生的代价,是不是留在那个梦里会更加自由。

“既然这样的话,俄薇,”派西维锢住她的下巴强制她与自己对视,“那你就记住,是我将你拉回来的。什么新生,你要是想报答的话,不如把灵魂卖给我吧。”

在这个距离下俄薇的视野里只容得下他。

她已经不知道被这样蛊惑过多少次了,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要清醒过来,每一次都有一个声音在说,“接受他的邀请不好吗?摒弃那些痛苦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甘愿堕落也是及时行乐,难道你真的在意自己的灵魂吗”。

恶魔笑着仿佛势在必得,俄薇挣扎着,在得到答案前她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派西维,你不是信仰祂吗?”

为什么一个狂热信仰女神的种族,会愿意这样与女神对抗呢?难道是要将她的灵魂骗到手后再当作祭品吗?

恶魔到底有没有心呢?

这句疑问让派西维愣了一下,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在他眼底漫开,但俄薇没有发现。

派西维已经低下头牵起她的手举到嘴边。

“是啊,为什么呢?”

在那座石像粉碎之时,他的某一处就空荡荡的。会有人补上那份空缺吗?

缱绻的滋味在指尖蔓延,太过滚烫,俄薇却收不回手。

指边轻飘飘的吻像扑朔的蝴蝶,鳞粉绚丽迷住了她的眼。

“在我找到答案前,你别想逃走了。”

该死,她不知道该怎么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