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恶魔的低语(1 / 1)

恶魔的低语

没有对俄刻阿诺斯的事情纠结太久,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关注此事也没有什么意义。

本体不至,神器也被封锁在了阿斯加德当中。

仅凭此地的这具分身,宙斯也很难做到些什么。

转身离去,沿着之前那隐约间的感应,神王不断的远离卡俄斯世界的边界。

只是随着他的移动,几乎肉眼可见的,宙斯的化身开始变得稀薄和透明。

那徘徊在周身的神力也跟着下降,犹如开闸泄洪的大坝,倾泻之势难以阻挡。

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

对于眼下的一幕,神王并不奇怪。

以他的身份,一旦远离卡俄斯世界力量的笼罩,他实力的削弱必然会以远超其他任何神灵的速度进行。

这是王权的特殊性,也是神王的必然性。

索性自己当下不过一具化身,不需要太过在意这些。

所以宙斯不曾理会,只是一意前行。

时间缓缓流逝,四周的虚空中,属于卡俄斯的存在也越来越淡薄。

‘有’的概念愈发稀少,‘无’的空虚更加鲜明。

回首望去,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光点,几乎无法看到祂的存在。

只有冥冥中还维持着的神秘联系,让他没有迷失在空无当中。

好在到了这里,宙斯再一次察觉到了那股特殊的动静。

精神一振,下意识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某一刻,当他这具化身的存在已经接近崩溃,在卡俄斯力量辐射的最边缘,神王终于看到了一丝有别于空无的颜色。

那是一个微小的点,可仔细看去,其本质竟然是一整片残破的空间。

片刻后,当宙斯来到那个碎片的周围,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当是从世界边缘掉落下来的一角残骸。

而相比起阿斯加德,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

如果说曾经的阿斯加德神域在跌落入卡俄斯世界之后,其中残存的创世之力依然挣扎了相当长的时间,直至宙斯闯入才濒临消散。

那这方残破的碎片就在还未进入世界以内的情况下就几乎失去了抵抗,开始向着卡俄斯的秩序与规则同化。

当然,‘几乎’不等于绝对,所以站在碎片之外,以化身宛如一吹就倒的状态,神王并不能窥探到里面的动静。

如果他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就必须要亲自进去看看。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宙斯不禁有些犹豫。

一个弱小的世界碎片,这并不算什么。

但这个碎片是怎么来的,才是真正让他忌惮的东西。

遥望远方深沉的空无,那是卡俄斯的力量都不曾触及的地方。

或许创世级的伟力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延伸过去了,但至少祂没有降下自己的注意,锚定这一路之上的‘有无’。

“……世界碎片……外神……那个预知的梦境……灭世者……”

“……不久之前,卡俄斯诡异流逝的世界之力……灵界之主……整个世界在最近数十年内突然暴涨的力量……”

“甚至在这份力量的助推下,连塔尔塔罗斯都发生了那样可怕的变化,试图窥探伟大之上的领域。”

“而哪怕在祂的尝试失败之后,得益于那浩瀚无际的源力和卡俄斯日益膨胀的本源。”

“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祂虚弱了太久,短短时间内,深渊就快要恢复自己的创伤了……”

眼神闪烁,这一刻,宙斯想了很多。

涉及一方卡俄斯以外的世界,就像曾经的阿斯加德一样。

这固然意味着利益,但也同样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而对神王来说,如果现在的自己已经完成了对现世的统一,那窥探外界也算应有之理。

可既然内部都还没有理清,过早的探索外域似乎很难算是稳健。

不过……

“不过这是我计划最后的漏洞了。”

“世界以内的风险,多多少少都在我的掌控当中。”

“哪怕灵界主宰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但只要现世站在我身边,他最终也必败无疑。”

“那么到头来我需要面临的最大风险,不就是这不受我掌控的域外吗?”

说到域外,神王不禁想起了一件小事。

就在前一段时间,自己身处深渊的化身似乎一直想让本体将他收回,然后再制造一个新的进去替换他。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在深渊当中发现了一桩不可思议的巨大隐秘,神器妙尔尼尔与异域雷神的本源也与此有关。

只是那些发现不便用任何方式进行传播,似乎是一旦把相关的信息记录在某个载体上面,就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宙斯的本体对此作出猜测,那个发现很可能与自己曾经见过的奥丁有关。

毕竟妙尔尼尔也好,异域的雷神也罢。

在阿斯加德残缺的记载中,属于奥丁之子,雷神索尔,一位实力强大的异域雷神,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神王之位的神灵。

事关异域主宰,乃至王位的继承人,神王对此事自然十分重视。

不过在百般思量后,他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化身再顶一顶,而没有立即将之召回。

不是为了其他,主要是在奥林匹斯山上,宙斯先后尝试性的制造了数具化身。

可它们没有一个能像深渊里的那具一样,不仅对恶魔之母面不改色,甚至能完美的伪装出本体都看不出问题的喜爱来。

思维共通之下,这些化身的表现与本体并无二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神王因此大为震撼,他只能暗自揣测,或许是自己的这具化身发生了什么变化,才拥有了超越本体的坚定意志。

这固然是件好事,但与此同时,它也意味着在短时间内,宙斯不仅不能收回自己的化身,还要让他继续努力,尽心拉拢那位陷入爱河的强大恶魔。

没办法,想要替换,那也要有合适的人选才行。

至于化身口中的消息……想来再延缓一些倒也无妨。

“不管怎么说,该进还是要进去的。”

“涉及域外的隐秘,很可能那些原始神们有所了解的禁忌,我也不能落于人后。”

“不过为防意外发生,我还是要调动些许后手……”

心念微动,宙斯没有调动属于神王的权柄,而是从身躯内抽取出了一丝邪物的力量,然后又抽离出了一份来自深渊魔神的混乱之力。

既然要探索外域,哪怕这只是一个渺小的碎片,他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最基本的,就是准备马甲。

“宙斯是谁?”“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现在,我是被血肉大母所操控的深渊魔神,与现世的神王毫无关联。”

“为了探究这个异域碎片的来历,‘我’才分出化身,亲临险地……”

在心中默默点头,上前一步,宙斯将那道混合的力量按入世界残片当中。

空间微微摇晃,似乎是在排斥这硬塞进来的异物。

但在片刻之后,它还是进入了碎片当中。

没办法,或许就连宙斯自己都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的残片当中,还存在着些许他理论上的血脉后裔。

哪怕这些后裔的血脉已经异化,哪怕它们微不可察,但存在就是存在。

所以当神王的意志随着自己的力量沉入其中,在这种冥冥中的牵引下,他最先降临的地方,就是希伯来人聚居点的旁边。

在这里有着一团即将燃尽的篝火,以及粗糙但完整的神像。

……

哗……

哗……

砰——!

残破的世界内,一座无名荒山的脚下。

拖拽着沉重的猎物尸体,小心的绕过聚居点附近的各色陷阱。

在反复确认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后,茹达斯才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山洞中。

山洞不大,但相比起外界,这里至少看上去十分干净。

轻轻松了一口气,倚靠在粗糙的岩壁上,他缓缓闭上眼皮。

“又是一天……一会得先把猎物藏好。”

心中低语,茹达斯默默的做出计划。

身处灾变到来后的世界,一切都需要小心,一切都需要筹谋。

就像聚集地附近的陷阱,那既是用来防备野兽的,也是用来给陷阱的主人加餐的。

大多数时候,这个加餐的对象都是误入的野兽。

但也有极少数时候,它们会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比如某些饿昏了头,跌入陷阱当中的同类……每当发生一次这种事情,都会引起聚居点的一场小小狂欢。

因为潜在的对手少了一个,当下的食物多了一分。

不过这样的事情茹达斯倒是没有做过,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善良,而是他本能的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能会招致一些常人难以预料的灾难。

同类相食,那是任何正经的宗教、集会、组织都会禁止的事项。

只有在最蒙昧,最原始的时候才会视之为寻常。

扪心自问,如果神真的还注视着他们,眼下的困境也不过是神给予他们的考验,那在此时做出这种事情无异于自寻死路。

当然,茹达斯也能理解那些走上这条道的人。

毕竟哪怕是在希伯来人里,他曾经也是最高大、健壮而拥有智慧的那一个。

他识得文字,懂得技巧。

凭借着这些,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依然能够保留自己的生命,狩猎到足以维生的食物,可他的同族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或许这就是血脉的参差吧。”

“希伯来人都流淌着高贵的血统,这是我们生来就拥有的荣耀。”

“但很显然,在他们当中,我最为荣耀。”

默默祷告,茹达斯向神诉说着自己的领悟。

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道银色的裂缝洞开。

下一刻,山洞的阴影当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眸亮起,静静注视着他的身形。

……

转眼间,如同在刀尖跳舞。

十几天后,度日如年的茹达斯又一次走出了山洞。

哪怕尽量省吃俭用,还用上了自己总结的降低食物消耗的办法。

但有限的时间过去,自己总归还是要再次来到荒野当中。

至于聚居地……所谓聚集地,从来不是什么团结合作的地方。

没有大先知的指引,没有能够得到神灵回应的神职者,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他们只会优先相信自己,而不是去相信其他人的帮助。

聚居地唯一的作用,就是应对一些个人无法应对的麻烦。

比如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那些苏醒的骸骨,游荡在破碎大地上的亡灵。

也许是受到了陨落柱神神力的影响,它们依然本能的憎恨着希伯来人。

所以为了抵御它们,幸存的人类只好聚集在一起,驱赶亡者的尸骸。

“……这里也没有吗……”

心情沉重,半天时间内,茹达斯先后走过数个陷阱所在。

但或许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在那些地方,他没有发现一个猎物。

只是若单纯如此也就罢了,可在好几个陷阱处,他都发现了被破坏的痕迹,以及少许反向的陷阱。

这绝不是用来猎兽的,而是用来猎‘人’的,甚至他就是那个猎物。

深吸一口气,些许猜测浮现在茹达斯的心头。

“是他们,是那些幸存的埃及人!”

“该死,明明是他们的法老和神灵狂妄而无知,最终招致大难。”

“结果他们不仅不知忏悔,还反过来试图窃取主的眷顾?”

“无耻之尤!”

心中愤愤,那些外邦的下等人……他们曾将希伯来人视作奴隶,那他们的后代理当以奴隶的身份赎罪才是。

若非主的选民不在这里,又怎么会容忍你们到今天……

严厉的词藻,坚定的信念,茹达斯在心中呼喝。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中其实升起了一丝惊惶。

希伯来人,应当是主唯一的眷属吧?

茹达斯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他相信这就是一切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