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眼神略带玩味地看向迟柚:
“迟队,你们特殊小队……什么时候改行当猎头了?”
迟柚嚼着珍珠,耸耸肩,语气懒散却透着认真:
“不是猎头,是抢人。”
她放下奶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总部那群老古董只会按规矩办事,可你不一样。”
贺临挑眉:“哦?我哪儿不一样?”
迟柚盯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
“四年前,你为什么忽然放弃加入特殊小队的名额。”
四年前的总部组织的过一场特训,考核通过即可成为特殊小队成员,她的记忆是断层的,只能在暗地里查阅一些资料。
那个时候的贺临,跟她一样,风头正盛,天之骄子,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成为其中一支特殊小队的队长,但是考核当天,他败给了楚天齐,也就是现西南区特殊小队队长。
楚天齐这号人物她现在还没有接触过,但是听夏安安他们说实力挺强,性格孤僻,不爱与人说话,独来独往,擅长单人作战。
西南区的那位负责人很看重他,楚天齐自己可以应付得来,他也没有再招其他人,几大区都是几人成队,唯有西南区,独树一帜。
贺临眸色微沉,笑意淡了几分:“技不如人罢了。”
迟柚冷哼一声,淡淡瞥他一眼:
“有些事情,只要存在那必然会留下痕迹,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贺临眼神一凛,面上覆上一抹阴冷,薄唇紧抿。
气氛瞬间变得僵持。
韩非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队长这是挖人的态度吗,态度这么强硬,不怕把人吓跑吗?
客厅内一片死寂,看似所有人都在等贺临的反应。
迟柚却并不急着要他的答案,神态悠闲的喝着奶茶。
贺临缓缓抬眸,忽然笑了:
“迟队,你这是在策反总部直属人员。”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清晰,“按条例,我可以当场逮捕你。”
韩非几人脸色一变,看向贺临的眼神变得警惕,动作戒备,好像随时准备动手。
“如果你不识相,我不介意来硬的。”
“怎么个硬法?”
“套个麻袋打一顿,然后扒光衣服丢到大街上。”
“…………”
贺临嘴角狠狠一抽,全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这种流氓又粗暴的做法到底是不是从迟柚嘴里说出来的。
有辱斯文。
不认识她前,他没少在其他人那里听过这位的故事。
七队队长冷清寡淡,实力强悍,孟时远对她说过那么多下流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大家都说她那是看不上孟时远不屑动手,但是重回总部的那一天,她直接出手揍了孟时远。
动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风格不像她但确实是她做的。
“你还真是……”
贺临在谈判桌上能说会道,应对总部那些老狐狸是尚且自如,此刻却难得语塞。
他盯着迟柚那张看似无辜的脸,突然觉得那些传闻可能都太保守了。
“还真是什么?”
迟柚歪着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副等他接话的模样。
表里不一。
贺临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旁边四个长相出众但表情凶神恶煞的人,忍了忍,没把话说出来。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
又是这个答案,迟柚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先前的几次,她从来没有当着队员的面说过这些话,所以韩非几天并不知情,他们只当是贺临的态度转变了,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放松。
会考虑,那就证明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倒是一旁的祝南,紧绷着一张脸,没说话。
他向来如此,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韩非小学生罚站似的站得笔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迟柚,见她面色如同往常,垂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便试探性地开口道:
“队长,贺队长说他会考虑考虑。”
迟柚侧头,看他一眼,“我又没聋。”
贺临明显有顾虑,其他的她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他的顾虑绝对不是总部的条例。
一开始为什么会选贺临,除了他的实力之外,还有他骨子里的那股疯劲,那股被各种条例束缚着,却随时有可能挣脱出来的疯劲。
迟柚太熟悉这种气质了。
她身为虞欢的时候,见识过她手段的人就没有不怕的,在虞家百条家规的束缚下,家主之位传男不传女,她硬是凭着一身反骨,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头破血流的同时也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贺临跟她有点像,只不过他要收敛一些,看着也更理智。
可人被束缚久了,崩溃爆发的时候,反而更让人忌惮。
她在思考,贺临也在思考。
坐在对面的人,实在诡异,性情大变,桀骜不驯,就如同被夺舍了一般。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
脑海里不止一次冒出这种想法,但都被他否决。
因为实在过于荒谬。
长期的自我怀疑中,贺临找了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家伙指定是个人格分裂。
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迟柚是懒的去想了,她从椅子上起身,朝楼上走去。
“伤养好了就走,别待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说完,她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到底也是个上级,迟柚能给贺临甩脸子,韩非几人可不敢,于是态度良好的将贺临请了出去。
说是请,但动作粗鲁,跟赶没什么区别。
似乎真怕贺临回去告状,祝南陪着他一起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地给他做心理工作。
“贺队长,这几天的饭还合胃口吗?”
贺临手里拎着个包,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他看向祝南,眉头微蹙,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就又听见他说:
“床睡得舒服吗?”
贺临微眯着眼,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慢悠悠道:
“还可以。”
就是枕头有些软,容易落枕。
祝南忽然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那晚上的牛奶好喝吗?”
贺临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只不过一瞬间,他便在那张冰冷的笑容里读出了一种警告。
警告他不要忘了最近在他们这里过的好日子,警告他把嘴闭紧,不要在那群老头子面前多话。
“好喝,挺好喝的。”
他算是知道这帮人为什么这么殷勤了,明明上次见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不过那牛奶味道确实不错,比外边的还要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