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心道,当然不只是如此。
但皇后终归是皇后,不管君长珏和容氏私下是什么关系,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有些事都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六品婕妤该去胡乱揣测的。
君长珏瞧见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唇角勾了勾,“也罢,皇后那边朕会让人继续盯着。白釉,你这就护送隋婕妤去慎行司。”
隋怜站起身,朝他福了福便跟着白釉去了。
君长珏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镜灵又冒了出来:
“陛下若是舍不得和婕妤娘娘分开,可以陪她一直去。”
君长珏却冷笑了声,“朕日理万机还有国之大事要过问,又岂能随时随地和后宫嫔妃黏在一起。”
镜灵看着他那故作傲娇的样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
但在君长珏看过来时,它又眨巴着眼睛,乖巧得像个孩子。
“陛下您忙您的,婕妤娘娘那边有阿灵跟着,保管她百邪不侵,妖魔勿进。”
它一脸谄媚讨好,就差长出条狗尾巴来冲着君长珏摇一摇了。
君长珏摆摆手,示意它赶紧去办正事。
待镜灵化作轻烟追出去后,他沉下了眸光,唤来了白蕖和涂婳。
两名狐女垂首而立,一改在隋怜面前的活泼天真,举止恭敬而沉稳。
君长珏右手轻握,再伸开时手心里躺着一把玉梳,梳齿上仿佛缀了月华的暗光,美丽异常。
白蕖和涂婳看见这把梳子后,皆变了神色。
这上面散发着的灵力充沛又神圣,一看就绝非凡物。
“你们再给隋婕妤梳头的时候就用这个。”
君长珏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垂下,遮住了他眼里晦涩复杂的诸多情绪,“她若是问起这把梳子的来历,你们就说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反问她可有想起什么。”
白蕖顿了顿,嘴唇微张。
君长珏看了她一眼,“你有话要说?”
白蕖大着胆子道,“奴婢斗胆多说一句,陛下为何不亲手给婕妤娘娘梳头?”
君长珏眸光微动,脸色凝沉。
白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陛下动怒,正要跪下请罪,却听君长珏轻声问道:
“她会喜欢吗?”
白蕖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笑道:
“能得心爱的郎君亲手梳头绾发,这天下有哪个女子会不高兴呢?陛下若是愿意,别说是梳头,就像是描眉点脂的梳妆之事,也可以多为婕妤娘娘做一些。”
涂婳也点头道,“这些都是闺中情趣,只要陛下肯做,婕妤娘娘一定会欢喜的。”
君长珏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回想起他和隋怜单独在房内时,除了在床榻上厮混,两人好像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
虽然他拉着她亲近,是要赶在大典开始前通过灵修的方法多喂些妖血给她,但也不知在隋怜心里,他会不会就是个急色纵欲的暴君。
白蕖这个小丫头提的法子,倒是提醒了他,他也该和隋怜适当做些别的事。
“嗯,朕知道了。”
他抬眸瞥着白蕖,嘴角微扬,“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机灵,比你哥哥强多了。”
白蕖腼腆一笑,嘴上却不羞涩,“哥哥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但胜在对陛下忠心,这帮着揣摩婕妤娘娘心思的事,还是得交给我们女孩子做。”
君长珏眼里也多出了些许笑意。
他打算再考察一段时日,若是白蕖真的会做事,能帮他讨隋怜欢心,那他倒是有意让她以后一直跟着隋怜。
这丫头修炼的年岁虽然不长,但胜在天赋出众,如今的修为比起她哥哥也不差,隋怜身边也缺这样一位既能陪着说话逗乐,又会法术能护住的角色。
他又看向涂婳,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派天真。
比起白蕖的善解人意,涂婳似乎差了些,但涂婳有一项更特别的天赋,是别的狐妖都比不上的,这才是他让她来服侍隋怜的真正原因。
只是此时还用不上她这项本事,他便只吩咐着她悉心伺候,便让她们退下了。
却听内侍来报,“陛下,柳妃娘娘在宫门外求见。”
闻言,君长珏的眸光一冷。
他刚处置了莺嫔,柳妃也跟着安分了几日。
如今她听见皇后出事的消息,却又按捺不住了。
“传她去正殿候着。”他沉声道。
……
内务府,慎行司。
慎行司是后宫禁地,按照宫规,妃嫔不能擅入。
但白釉带来了君长珏的口谕,慎行司的守卫自然不敢拦着隋怜,很快便有刑官出面,亲自将隋怜请到关押司箴的牢房外。
司箴单独住一间牢房,因为尚未被定罪,她的牢房虽然陈设简陋,倒也还算干净整洁。
隋怜在门外看了一眼,并未急着进去。
“大人,我想先看看司箴的供词。”
负责审问司箴的刑官恭敬地呈上供词,隋怜看过后,眉头微蹙。
据司箴的供词,邪神的化身在清宁宫出现的那一日,她始终都在凤仪宫内,并未踏出宫门半步。
但当时她是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内,居然连个作证的宫人都没有。
这令隋怜觉得十分奇怪。
要知道,司箴可是皇后的掌事宫女,皇后对她十分器重,整个凤仪宫上下的大小事宜都要由她过问,她平日里都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偏偏在清宁宫出事的那一晚独自待着,闭门不出?
慎行司的刑官并非饭桶,这里面的古怪之处她能想得到,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所以供词里就多了几行,司箴声称她当晚恰好来了葵水,也不知是之前受凉了还是如何,那玩意儿发作得厉害,她着实熬不住便向皇后娘娘告假,回房里躺了几个时辰。
刑官为确定她的说辞是否属实还派女官调查过,司箴每月的好日子基本就在那几日,她也确实来着葵水,这些都假不了。
这么看来,司箴的供词并没有疑点。
可直觉告诉隋怜,这里面藏着猫腻。
隋怜走进牢房,看着跪坐在草床上闭目养神的司箴,她好像根本就没听见脚步声和开门声,浑然不觉有人来看她一样,神色沉静得像是睡死了过去一样。
“司箴姑娘。”隋怜温声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