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起身，准备带着两人去官府，却没想到原本气得头顶冒火的女子竟是一脸难过，双眼通红。

刚刚哭过也双眼通红的小河与双眼通红的女子一对视，苦命人的苦命感扑面而来。

也是了，都一起去领药渣了，两个人都不容易。

怒气彻底湮灭，女子摆摆手，有些沧桑道：“算了吧，不去了。这孩子也……这钱就当我积了德了。”

“不可以。”

楚博雅却一脸严肃，说着那清冷的目光掠过方才试图用钱解决，并让小河道歉就此揭过的白衣道长，她又看回女子，郑重的说道：“生活不易，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丢了我们会想办法找回来，这是百姓纳税，官府领俸禄该做的事。而小河，倘若他不是贼，那么也需要还他清白，叫他不被冤枉了去。”

女子愣住，一双眼睛更红了。

楚博雅提高了声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有了情绪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国有国法，这些条例不是用来抓人的，而是救人的。今日之事待查过后，证明小河若不是贼，还请大姐给小河道歉。”

女子立刻点点头：“我会的。若是冤枉了，青天大老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博雅当即便带着两人去报官了。

余下的百姓见没热闹看了便逐渐散去，但楚博雅的一番话，却在心中久久没有散去。

闻笙嘴角越翘越高，笑容越来越明媚。

干得漂亮！！！！

真没想到女主在百姓之间已经有如此强的公信力了，说的话也非常到位，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普法宣传！！

尤其是看着试图搅浑水的白衣道长竹篮打水一场空，闻笙简直想要原地爆笑。

让你装圣父，让你施舍，该！

小孩哥说得对，你管的明白么你！

一味靠着所谓的「无私奉献」，去和下饺子似的施以不合时宜的善意，碰上京城这些已经被加强了思想教育的人，你就活该歇菜了。

紧绷的肩膀舒展开来，闻笙这回坐得舒坦，高高兴兴吃完了茶点。

而目送着楚博雅一行人远去的白衣道长也一甩拂尘，准备离去。

临走前，他不留痕迹的朝着闻笙的方向投来打量的视线。

毕竟刚才被她那么看，他想不注意都难。

闻笙只当不知道，埋头狂吃。

宋引玉却是迎着目光冷冷看回去，原本漆黑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玻璃的质地，像是无感情的黑曜石。

白衣道长被抓了个现行，迅速回以友好的笑容，快步离去。

直到人影消失，宋引玉才收回视线，垂眸见闻笙吃的满嘴都是，原本冷淡的双眸染上笑意，拿出帕子替她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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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意外之喜让闻笙心情大好，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女主已经为大燕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正是因为她本不知道，却依旧做的这么好，才更让闻笙放下了一开始的芥蒂。

楚博雅，这才是更适合你的剧本吧。

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风雨拿给郑萧死婴案的卷宗估计应该有些眉目了，正这么想着，驻守在监国署的女侍就来报信了。

闻笙精神一振，来不及等宋引玉下班，冒着大雨就来到了监国署。

郑萧现在是唯一一个在监国署坐班的，一来他本来的工作模式就是这个，他已经习惯了。二来外出的任务不太需要他，他一介文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遇见危险还需要人保护，也没有像男女主的身份或者主角光环来触发事件，在监国署不仅能潜心研究卷宗，还能让这里不至于空着。

“啪”的一声，门被有些激动的闻笙拍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刚刚端起茶准备喝一口歇歇的郑萧手一抖，茶撒了一半。

“！！！！”

闻笙：“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郑萧：“无、无事。”

闻笙带着风雨风风火火进来，直接坐到了郑萧旁边开门见山：“来，说说你的发现。”

郑萧立刻严肃起来，放下茶盏，从自己的工位上拿出了几本古书，一一翻开，又把梅花司的卷宗拿来。

“死婴里三百四十五皆为女婴，并且从出土的方位、婴儿…准确的说胎儿的大小等种种信息来看，这个很像一种古老的献祭大法。”

闻笙顺着他的手指比划的位置一一看去，虽然有许多古老的文字她看不懂——有可能是外邦的字，但是旁边配有简单的图画，结合起来闻笙看了个大概，基本也能明白。

闻笙：“你说是献祭大法？给谁献祭？又能获得什么呢？”

郑萧：“这是一个来自阜歌的极其古老的神明，祂亦正亦邪，执掌生与死，既赐予生命，也赋予死亡。在最初的时候，人们祭拜祂是为了在战乱中获得安宁的死亡和新生。但是随着安定的日子到来，人们逐渐开始避讳甚至有意去淡忘这个古老的神明，因为这样亦正亦邪的存在让人们感觉到恐惧。”

郑萧翻开下一页，整张纸竟然是一团乱麻，按照之前的排版来看，这应该是这个古老的神明的画像。

闻笙：“这…怎么涂黑了？”

郑萧摇摇头：“正常的神明都会有画像流传，因为这样人们要为祂们塑金身，但是这个神明却因为人们的恐惧而罕有资料流传。就连这些都是从一些偏远的地区那里当成禁书收来的。”

闻笙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还真是一个凄惨的神……祂叫什么你知道吗？”

郑萧：“鱿悉。”

闻笙：“游戏？”

这是什么名字。

郑萧拿起笔在纸上写下“鱿悉”二字，闻笙看到“鱿”这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克苏鲁的读物。

这个神，该不会也有好多脚吧。

收起思绪，闻笙接着问：“那你说这个献祭大法是为了什么？”

郑萧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降灾。”

闻笙一愣：“降灾？”

郑萧：“是的，女婴阴气本就重，加上又是刚刚成型的婴儿，还是三百四十五具，这三个数字在阜歌是极阴的。这样多的阴气极容易成煞，而浓郁的煞气在记载里会吸引鱿悉，祂喜食煞气，并降下灾祸，带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