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解决了大麻烦的格慕医院一切又如常，有序地运转着。

周静雯上午已经做了两个手术，好不容易才能缓口气，她喝着水，无意中抬头看到日历上二十三号被圈了出来，她看看时间，就是今天。

“还有人吗一会儿？”周静雯询问陈明杰。

“就上午这两个，不说把下午时间空出来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明杰的回答，周静雯竟然有点小失落，今天是她和秦归约好去办离婚的日子。

“您要出去办事儿得赶紧走了，现在哪哪都堵车，我早上都迟到了。”陈明杰好心跟周静雯提醒道。

周静雯点了点头，又照了照镜子，整理一下头发，拿过包检查，看到里面放着的户口本和两本结婚证，这才出门离开。

陈明杰说得没有错，环路上长长的车流，塞车很严重。周静雯手把着方向盘索性在车里发起了呆，她不明白这一切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可最终走到这一步时，自己怎么好像却又不舍了呢？直到后面喇叭大作，周静雯回神，这才发现前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她赶紧启动。

原本以为自己要迟到了，却未料周静雯到的时候，秦归却还没有到。等了一会，这才见秦归的车慢悠悠驶过来。

秦归从车里探头，看了看周静雯车边的空位，说道：“这位置太小了，我再去找找。”

周静雯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皱起眉来。但没过多久，秦归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将车停进了最初的位置。

“以为忘带户口本了，又回去拿，开到半路才记起来在你那。”秦归下车后跟周静雯解释道。

周静雯面色淡淡招呼秦归：“走吧。”

秦归看了看时间，担心询问道：“还来得及吗？”

周静雯跟秦归进到大厅时，大部分窗口已经关了，保洁阿姨在打扫，空荡荡的大厅只只剩周静雯和秦归以及办业务的工作人员。

秦归环视了一圈，对周静雯说道：“人家下班了。下次咱们早点儿来，饿不饿？吃饭去吧。”

秦归说着就要往外走，周静雯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往外走。

忽然不远处办事员的声音传来。

“办什么的？”

两人将材料递上去。

“怎么现在才来啊？11号，都叫一下午了。”办事员看了看他俩，有些无奈，随即又朝身后询问，“修好了吗？”

后面办公区，一个工作人员从复印机后探出头。

“怎么了？”秦归询问道。

“复印机坏了，修半天了，够呛修好。”

秦归像是抓到了一个好时机，再次说道：“那要不我们换个时间再来吧。”

办事员看看周静雯，又看看秦归，开口说道：“春节不开门啊。初七上班。”

材料最终又回到周静雯秦归手上，两个人似都松口气，抬脚往外走。但马上就要跨出门了，后面再次传来了办事员的喊声。

“11号！机器修好了，你们还离吗？”

格慕医院整外诊区，只有乔杨房还亮着灯。此刻乔杨正伏案在行程本上记录春节期间的手术安排。手机响了，是王琪发来的信息，乔杨伸了个懒腰，抓起手机看。那是一张乔春生马文丽和王琪老公在海南，穿着花衬衫、喝着椰子的合影。

“姐姐你敢信，爸爸穿花衬衫了。”王琪的语音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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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杨望向照片挑了挑眉。

王琪又发来了一条语音：“刚买的时候把我大骂一通，说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他才不会穿。现在比谁都高兴。”

乔杨笑笑，并没回王琪，而是点开了朋友圈。朋友圈最上面就是孟春晖和女儿在看台上的合影，两人穿着球服，脸上 还抹着油彩，配文“我们赢啦！”。乔杨点了个赞。

再往下拉，就是陆子游陆子游和大蛋浮潜的照片，还有他们拍的各种海底生物的小视频。乔杨认真的看完每一个小视频。刚要继续往下拉，就听有人敲门。乔杨抬头，就见周静雯站在门口望向自己，她亮了亮手里的东西，左手提着酒，右手提着一大袋吃的。

吃的摊在桌上，两个人一人一罐啤酒，喝着。

“整个大楼，就你屋还亮着灯。”周静雯先开了口。

“躲躲晚高峰呗。这个鸡还挺好吃的。”乔杨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咱们这层的保洁阿姨，李娟，嫌脸大，想做下颌角。”

乔杨回想了一下：“她看着得五十多了，做不了吧？”

周静雯轻笑道：“后来发现她就是想看着漂亮点儿，最后老董给她处理了处理黄褐斑。这是她老家特产。”

“这两天没看见她啊？”

“儿子带着去旅游了，你看。”周静雯说着给乔杨看李娟的朋友圈，阿姨戴着帽子和墨镜捂的严严实实，扯着丝巾，看起来很快乐。“阿姨活得挺通透的。每个人都在说为自己而活，但是好多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活，就像你说的，离开说明书就不会过了。但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做到的？”

面对周静雯的好奇，乔杨笑了笑说道：“我从小叛逆，我爸越想控制我，我就越跟他对着干。”

“叛逆谁都会叛逆，但你不一样。我记得咱们刚入学没多久，遇见一个病人，褚老已经下了医嘱，但你觉得有更好的方案。具体什么病我已经忘了，但你追着老师辩论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那时候想，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但再仔细想想，就有点嫉妒你，因为你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没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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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撞导师有什么后果，或者以自己的经验，贸然挑战权威是不是太不合理了，你就是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做了，就像这辈子从来没受过欺负。”

乔杨仔细想了想，询问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事儿，那我的方案到底对不对啊？”

周静雯笑了：“当然不对。褚老当时带着大家按照你的方案推演了一遍，里面是有漏洞的。”

“卧槽，实在太丢人了。”

“那以后我有时候会按照你的想法训练自己，如果想好了一件事，就不管别人怎么说，非要去试试看。不过嘛，有时候会失败，有时候，又还是会顾虑太多。只能说，那也许是你的天赋吧。”周静雯说着有些羡慕地望向乔杨。

“也不全是天赋，可能是因为我妈妈吧。”乔杨思索片刻说道，随即顿了顿，“四五岁的时候，我爸妈吵架特别凶，吵到最后都是我爸摔门而去。我妈呢，就带着我弹钢琴，不管她一开始是愤怒，还是在哭，弹到最后，总是以我们的大笑收尾。后来我就想，人得找到自己的‘钢琴’，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只要坐下来弹弹琴，那些事就都不存在了。”

周静雯点头：“医学就是你的钢琴。”

两人说着轻轻碰杯。

吃完东西，夜已经深了，格慕大门挂着节日氛围的灯笼，天气很冷，两个人呼出白气。

周静雯看了看手机，对乔杨说道：“我的还有十分钟。你呢？”

乔杨指了指远处的公交站：“我坐公交回去。”

周静雯想了想，取消了代驾：“那我跟你一块儿吧。”

两个人沿着街走，你一言我一语闲聊。

“孙晓还给我发祝福信息呢，就象人那个。”

周静雯轻笑道：“也给我发了，我也没好意思问她女儿生没生。”

乔杨感慨点头：“病人只要走出医院大门，你想关心都鞭长莫及，就像戚大成，一直联系不上他本人，就知道他每个月都去镇医院拿药。”

周静雯听乔杨这么说，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凑近她说道：“哎，我可听说郭璇又分手了。”

乔杨诧异：“这才多长时间啊？”

“她们娱乐圈都这样。”

乔杨也随即跟周静雯八卦起来：“桃子还记得吧？跟丁志克领证了。”

周静雯点点头，随口说道：“我今天去离婚了。”

乔杨面无表情回应了一声“哦”，看样子一点也不诧异。

周静雯看了看乔杨，好奇她竟然不发问。

远处天上突然炸开烟花，两人同时抬头看着。

乔杨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这么多烟花，明天得雾霾了。”

“但是很美啊。”烟花衬得周静雯眼中像是布满了星星。

烟花的明灭中，两人静静地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