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
一路东行,老金骑着骆驼在最前面做着向导,他后面跟着的是郭正等人,玉瑾和霁婆婆在队伍中间的位置骑着骆驼以纱巾遮面。沙漠里白天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冬至已过,在其他地方都是棉衣裹身的天气,但他们一入沙漠即便是薄纱轻衣,还是觉得十分炎热。
好在老金早有先见之明,为大家都准备了一柄纸伞,这样子即便是烈日当空,也好挡去一二。
这里除了老金阿四之外,就连阿大也没怎么走过望泊沙漠。阿大以前在无幽谷的时候多是在秦国和北魏执行任务。
郭正他们一眼望去这无边无尽的沙漠,在骆驼上跟着老金走的他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没有老金这个向导带着,他们一行怕是很容易就迷失在这里。
一路走过,荒无人烟。他们只看到了几棵干枯的胡杨,偶有一些还在沙地里穿行捕食的蜥蜴。
骑着骆驼跟在老金身后的郭正直言,若要他一直走在这沙漠里,他不被困死也会烦躁地闷死。郭正还问老金是怎么忍得下来的,还一干就是四十年。
老金笑着道:“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过老金心底也是感激玉瑾一行的,他这一单起码赚了以前五单的钱。
郭正佩服道:“以前我觉得练武就已经是这世上最他娘痛苦的事情了,现在走了这望泊沙漠我才知道,我能练武是我的福气,我回去以后就要给我师父送两坛好酒过去。我说老金,你就没想过换点别的干干?”
老金看了看手里的罗盘,确定了一下方向后道:“大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就是跟沙漠打交道的命,没这沙漠还没我这口饭吃呢。换成做别的,我就没本事赚到现在这么多咯。”
郭正哎了一声道:“老金你有孩子没?”
老金一听郭正问起他孩子,会心笑道:“有的啊,不过他不喜欢这沙漠,说看到沙子就心慌,出去闯荡以后定居在那什么渠丰城去了。前几年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现在每年都会去看我那孙子一次。不过说实在的,每次去渠丰城都要坐那风渡口的大渡船,我坐着就觉得心里咯得慌,都没我走这望泊沙漠来的安心。”
郭正哈哈笑道:“老金你真有意思。你下次去了渠丰城以后直接坐车来晋国都城找我,我请你喝两杯。”
老金想着自己一辈子都没去过晋国都城,心里也想去看看,就答应道:“等我过两年做不动向导了,我就专程去晋国都城看一眼,到时候大人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郭正摆手作色道:“老金你这是什么话,我郭正在晋醇王府都是有一说一的。到时候你尽管来,我们不醉不归。”
“那老头子就先谢过了。”老金跟郭正聊得十分投缘,都没走多久就已经是可以上门喝酒的交情了。
石武并没有撑起老金为他准备的伞,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有一纸清荷就没必要再去撑别人的伞了,而且在一纸清荷下的石武一点都不觉得热,他还很神奇地让阿大撑着试试。
可阿大接过以后觉得跟他撑着纸伞的效果一样,就又还给石武了。
石武奇怪地看着一纸清荷道:“难道只有我撑着才觉得凉快么?”然后他就看到伞柄下悬挂着的那枚古币好像突然往右动了一下。等石武端平一纸清荷再去看的时候,那枚古币又静静地垂直在那不动了。
石武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撑着伞看着这一路的风景,一股荒凉而又悲壮的感觉涌入他心头。突然,他看到右边沙丘上空出现了一座座亭台楼阁,他惊讶地大喊道:“大家快看,那里是仙府吗?”
被石武这么一喊,郭正他们都齐齐顺着石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空中还真有亭台楼阁,他们甚至能看清有人在里面走动。
老金看了一眼,笑着道:“小公子,那叫海市蜃楼,你现在看到的这块景象说不定是远在千里之外呢。等等你过去了就知道了。”
一听老金说的,石武还有些不太信。等他们队伍真过去的时候,他朝上看着,果然没看到那些亭台楼阁,只有一层薄薄的光影。
老金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是之后还是让玉瑾去了。
这时的沙子已经没有了午后的炎热,甚至还有些冰。他们两个一步一步向着前面沙丘走去,玉瑾没有说话,阿四就这么陪着她。
阿四陪玉瑾走到了沙丘最上面,他们发现前面还有一个更高的沙丘。就在阿四以为玉瑾还要往前走的时候,玉瑾停步坐下,阿四也就陪她坐下。
玉瑾看着阿四道:“阿四,若是以后可以,你会陪我一直走下去么?”
阿四正面回道:“会的。那你呢?如果我让你陪我过我想要的生活,你愿意么?”
玉瑾脸上一红,点点头道:“愿意的。”
阿四道:“先别答应的这么快,很可能你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玉瑾抿嘴道:“有你在,我就会喜欢。”
阿四听后笑着道:“没关系,你可以先试试。若是不喜欢,可以换的。”
玉瑾一听皱眉生气道:“什么可以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换!”
阿四刚要解释的时候,玉瑾就抓了一把沙子撒了过来,阿四灵巧地闪到一边。
玉瑾见阿四现在居然还敢躲了,立马又抓了两把沙子撒了过来道:“你居然敢躲我。”
两人就这么在沙丘上玩闹嬉戏着,然后并肩看着日落月升,又一起走了回来。
这时候他们的队伍将剩下的帐篷都扎起来了,共有九个帐篷,除了玉瑾和霁婆婆单独一个外,其他人分着住剩下的七个帐篷。
夜里,郭正安排了护卫轮班巡逻和看守骆驼货物,因为老金说沙漠里偶有狼群出没,还是要有人看守稳妥一点。
进入望泊沙漠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在外巡逻看守的护卫,其他人都睡得很香。特别是阿四和玉瑾,他们在各自的帐篷里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一条从山顶直冲下来的壮阔瀑布,有一只背着玉瑾在林间飞驰狂奔的白色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