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书记,你从哪儿听的这些话?(1 / 1)

王大庆当着阿奇的面快速拆卸枪,并不是为了炫耀本事。

他特意将枪管内连接口朝向阿奇。

枪管内部使用痕迹明显,别说九成新,就连七成都得打个折扣。

阿奇哪还看不出来?

他再怎么疑惑王大庆年纪与手法对不上,也知道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用枪行家,若再拿那套忽悠新手的说辞搪塞,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别看如今打猎的人多,但真正的猎人圈子其实很小。

二手枪买卖若是黑心得太过分,一旦口碑崩了,轻则关门大吉,重则之前顾客上门退货索赔,连锅端都不稀奇。

阿奇权衡利弊后,终于松口,同意两把不同成色的毛瑟枪收一百五十块,并附赠一百发子弹、两个冰壶和两把刺刀。

王大庆把枪快速组装好,干脆利落地付款。

阿奇一边数钱一边问道:“子弹还要多带点不?六毛一发。”

王大庆没理,反而把枪丢给马国宝,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奇。

阿奇被看得有点发慌,赶忙补充:“别看子弹出厂价只要六分钱,可这中间流通环节复杂,得经过……”

他为了给子弹定价辩解,搬出了国营单位的批发价、私人倒手的水涨船高,东讲西讲试图让价格显得合理。

王大庆一句不插嘴,安静听着,直到阿奇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吐出有价值的信息,这才淡淡开口:“来一百发。”

阿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被套话,不禁心中窝火。可全都是自己说的,也没处撒气,哑巴吃黄连,只能把这口亏默默吞了。

最终,王大庆共支付二百一十块,拿走两把毛瑟枪、两百发子弹,以及配套的两把刺刀和两个冰壶,带着马国宝离开。

回到街上,他并未在县城多做停留,直接上车赶牛回家。

路上,马国宝摸出一大把零散的钱币,小心翼翼道:“还差十块钱,等开春我……”

王大庆抬手把他推了回去:“一把毛瑟枪就当我送你的成年礼。”

“不行的。”这些日子他受王大庆照顾太多,心里早已有愧,眼下更不愿占便宜,索性想强行把钱塞进王大庆兜里。

王大庆又推回去:“钱是我提前给你媳妇包的红包,你好好攒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马国宝早就明白王大庆的性格,见状不再推拒,只是把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默默地收回了零钱。

牛儿拉着两人缓缓前行。

下午一点,他们抵达瞎子屯大队驻地。

王大庆将牛车停好,带着马国宝走进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跟普通人家的土炕房没什么区别。

大队书记陈友福正盘腿坐在炕上抽旱烟,见王大庆二人进来,神情明显一僵,好几秒才开口招呼他们坐下。

这期间王大庆已经问过好,并把手中半斤腊肉放到矮桌上。

他注意到陈友福的反应,心头隐隐觉得不对,故意提了下腊肉:“今儿来得急,准备不周,老书记别嫌少。”

“哪能啊。”陈友福摆手,“之前你送的那些,我也不能要,这份我得退回。”

果然有问题。

王大庆心头一沉,不再绕弯,直接问道:“荷花姐不同意?”

“倒不是姑娘不同意,而是……”陈友福脸上露出难色,话顿住了。

马国宝一听事关他二哥婚事,当即从王大庆身后走出来一步,急道:“什么情况,您总得说个明白。”

陈友福一瞧马国宝左右肩头还各挂着一把毛瑟枪,脸色一下子变得尴尬,这哪是上门谈亲事的架势,分明像是上门威胁。他心头一紧,莫非这娃想学土匪?

王大庆立刻笑着解释,说他们是刚从县里买枪回来。

陈友福这才缓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歉意道:“这事啊,说到底是我没用,还是你们请个更有本事的媒人吧。”

王大庆等了几秒,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才开口:“怎么回事?是我们这边的问题?”

“按咱们这规矩,说媒的得先打听清楚,好给姑娘一个交代。我去你们那边走了一圈,结果发现,你们不老实啊。”

“我们哪就不老实了?”马国宝立马红了眼,脱口而出。

陈友福嘴角一抽,真怕这小子拔枪来一梭子。

王大庆见状,连忙把马国宝拉回自己身后,态度温和语气却正:“小马性子急,老书记莫怪。婚事无论成不成,讲个缘分,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您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陈友福看出王大庆是真诚,不再隐瞒,叹口气道:“我去民主屯打听了一圈,大伙都说你们二哥这几年不干正经活,老窝在房里不见人,倒也还能理解,可他居然连亲人都不搭理,甚至扬言要打父母,你说我怎么能把荷花父女往火坑里推?”

他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这种事情,搁哪儿听着都像是畜生行为。

王大庆转头默默看向马国宝。

只见马国宝气得脸通红,话堵在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大庆抬手轻轻在他背上顺了几下。

几下过后,马国宝狠狠地呼了口气,吼道:“胡说八道!我二哥什么时候说过要打爹娘?连大声顶嘴都没有!”

王大庆继续安抚着马国宝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炕上的陈友福,开口问:“老书记,您是从谁那儿听来的这些话?”

陈友福摇头不答,明显不想牵连旁人。

不过王大庆心里并不急着要答案。

他微笑着道:“您可能问得还不够深。”

陈友福沉默。

王大庆又道:“二哥当年在赶山队的表现众所周知,后来受伤也是为了救人,性格孤僻是因为有人闲话不断中伤,最关键的是,他丢掉了退役军人身份带来的尊严。”

陈友福神色一愣,明显露出一丝惊讶。

他确实去打听过,可没人提起马国安是退伍兵。

王大庆看出了他的反应,轻声补了一句:“也难怪,退役已经七八年了,记得的人也不多。”

“其实二哥当年在部队,是集体一等功的成员,个人二等、三等功也拿过。要不是一心想回来建设家乡,早就在部队留队,或是转业进了大城市的大单位安家了。”

“当真?”陈友福还是有些怀疑。

王大庆抬手按住又要说话的马国宝,笑着回道:“这事大队的档案室里都有资料,您查一查就知道了。”

王大庆没看过档案,但他敢肯定,只要查一定有,因此语气十分肯定。

“唉,都怪我,没问清楚,就冤枉了好人。”陈友福面露惭愧。

“误会说开就好,您是为荷花姐着想,能理解。”王大庆笑着宽慰,又轻叹一声,“怪就怪我二哥太低调,把曾经的荣誉都埋了。”

陈友福听完这话,心里暗暗称赞,心想:不愧是城里来的,识大体、会说话,要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冲过来骂人了。

“对了,您把之前打听到的那些话,和荷花姐说过了吗?”王大庆语气一转,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