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孙子哎,医生快点救救我大孙子……”
一个看起来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娃冲进卫生所。
男娃脸色苍白张着大嘴哭着喊疼,屁股上有一道足有十厘米的伤口,血滴滴嗒嗒顺着裤管往下流。
半截身子和老太太的衣服上都是血迹。
丁莲花惊慌失措地拉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女娃落后几步也跟了进来。
女娃是丁莲花的二女儿,六岁的周盼盼。
周盼盼脸上一个巴掌印嘴角带着血迹,双手和胳膊上大片地擦伤。
“快点去两个人给孩子止血处理伤口。”
王文斌赶紧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孩子,招呼了两个医生快点给血呼啦的孩子处理伤口。
已经有同事过去,夏白露便坐着没动继续干自己的活。
她和丁莲花不对付,两人算是小仇敌,在有人救治的情况下也用不上她。
两个孩子的伤同事们就能处理,人家一个吃童子尿饭的孕妇,作为仇敌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不过夏白露也忙里偷闲打量了一下那个能让儿媳妇儿吃童子尿饭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花白的头发,高颧骨,三角眼,脸上的皱纹跟树皮似的,尤其嘴边,那皱纹……
一脸刻薄像,看起来就是那种在村里战斗力十足的老太太。
有医生给宝贝大孙子处理伤口,老太太喘匀了气问道:“医生,我孙子不会有事吧?”
老太太说话时嘴抖手抖心抖,她这把老骨头担惊受怕地差点去见婆婆。
宝贝孙子流了那么多血,万一出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老大一家,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孙子来叔叔家享福。
这才几天孙子就被老二家的赔钱货推倒受这么重的伤,一定是丁莲花那个小浪蹄子背后教唆的。
想到这,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丁莲花,吓得她缩着脖子一抖,着急害怕又小跑了一路,现在她的肚子也隐隐犯疼。
老太太最宝贝大伯哥家的儿子,伤那么重流那么血肯定会花不少钱。
这些钱死老婆子肯定会让他们家出,不止医药费还要买各种有营养的给她大孙子补。
想到这丁莲花就头疼,她家哪有那么多钱?
等回去了老太太肯定还要拿自己的三个闺女出气,丁莲花抱着肚子,感觉更疼了。
“你们这做大人的怎么看孩子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伤得重。”医生一边给孩子处理伤口一边数落家长。
“女娃身上的伤没什么大事,擦点药过几天就能好,注意伤口不要沾到水。男娃的伤有些重,他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丁莲花看了婆婆一眼,战战兢兢地开口:“孩子在家玩的时候摔倒,不小心坐到了锄头上。”
“放你娘的屁。”老太太跳着脚用手指着丁莲花骂,“是他自己摔的吗?明明是你生的赔钱货贱丫头推倒的。”
老太太吃人的目光落在抽抽搭搭的周盼盼身上,“小丫头片子就是干活吃糠咽菜的命。
你有什么脸和我大孙抢吃的,要是你堂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卫生所的人听得直皱眉头,又是个重男轻女引起的血案。
不过眼下重要的是孩子的伤,给男娃治疗伤口的医生说道:“大娘,你们最好带着孩子去军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打那个干啥?”老太太不懂,看孙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不在意地说道:“这不是可以了吗?回头我们记得来换药就是。”
医生看老太太的态度又给她科普了一遍为什么要打破伤风。
老太太越听心里越害怕,他们周家现在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子,万一有什么事家里人还不得吃了她?
想到宝贝孙子还有那么大的潜在风险,搞不好还能丧命,当即喊着丁莲花去军医院。
丁莲花不想去,医生可说了最便宜的破伤风针都要好几块,老太太能让孙子打最便宜的?
想到夏白露在卫生所上班,家属院里的人都传她医术多么多么厉害,丁莲花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娘,咱们家属院的邻居也在卫生所上班,夏医生医术可好了,连生下来不会说话的哑巴都能让他开口说话。
夏医生心肠好经常帮助左邻右舍,娘,咱们让夏医生给耀祖看看,没准夏医生还有更好的法子呢。”
老太太听后双眼就是一亮,邻居啊,那就是熟人,不管在哪干啥有熟人好办事。
搞不好今天的医药费都不用给了呢,省下的钱让丁莲花天天给她和大孙子买肉吃。
“你怎么不早说?”老太太瞪了一眼这个蠢货儿媳妇,“谁是夏医生?夏医生在哪?”
夏白露: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那股妖风终究是刮到了她这里。
丁莲花扶着肚子喊夏白露,“夏医生,你能不能给我们再看看?你医术好人又善良,咱们还认识,你帮我们拿拿主意。”
谁跟她认识,谁给她拿主意,她们关系怎么样丁莲花心里没点逼数吗?
夏白露感觉自己的脚背上蹲着两只癞蛤蟆,真是要恶心死人。
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分钟下班,夏白露把东西收拾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用正常的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说道:“该做的该说的左医生都和你们交代清楚,你们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
“都是邻居,你给咱们说句实话,”老太太的三角眼一挑,“我孙子真要打那个破伤风?”
夏白露:“左医生说得很清楚,打不打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老太太撇撇嘴不满意夏白露的话,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人跟老二媳妇儿一样不讨喜。
丁莲花脸色堆着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心里暗骂夏白露装,骂她不近人情。
她都主动示好了,夏白露怎么就不知道顺着杆子下?
“夏医生,”丁莲花又靠近两步,小声道,“我出来的急没带够钱,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夏白露连忙后退好几步,和丁莲花保持安全距离,总感觉丁莲花一开口说话有一股尿骚味。
“你看我像冤大头吗?咱俩的关系怎么样你不清楚?你上辈子是树叶吧说话这么飘?”
丁莲花扶着肚子后退两步,一副被人伤害的难过模样,微红着眼眶哽咽道:
“夏医生,不借就不借,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不是着急带孩子去医院打针吗?
你一个人挣着两份工资又不差钱,借我们点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不还。咱们还是住家属院的邻居,你怎么这么冷血?
邻居间不就该互相帮忙吗?现在我们有困难求到你头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丁莲花说得很大声,就是让卫生所的人都听到,同事们都知道夏白露见死不救、冷心冷血、欺负她们老弱孕妇。
看夏白露以后还怎么在卫生所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