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禾一溜烟跑得飞快。
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嘱咐:
“我怕少主坐着的时候滑进池子里,就给少主腰上围了浴巾,温泉不比浴桶,你小心看着少主别淹了,危险的!”
“哎哎哎——”云琛根本来不及阻拦,润禾已跑得不见人影,她只能认命地往霍乾念的温泉池子去。
霍乾念的温泉池在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
桃花茂密,风轻轻吹来,可以听见花瓣窸窣相拥的声音。
云琛走到温泉池旁的时候,正见温泉水汽飘散,霍乾念的面容逐渐清晰。
他靠坐在池中闭眼小憩,额头鬓角微微有汗。
墨发白肤的上半身露出水面,不着寸缕,只落着盈亮细密的水珠,胸膛上、锁骨上还沾着几片莓粉花瓣。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霍乾念睁开眼,笑了一下。
一瞬间,云琛只瞧见那凤眸盛满温泉水雾,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如水妖一般,带着抹勾人心魂的诱惑。
她感觉呼吸有些乱,强自镇定心神,上前将茶果盘放下。
“少主,您有什么吩咐的吗?若没有,我就先退下了。”
“给我杯茶。”
趁她倒茶的功夫,他问:“怎么不去温泉泡泡?”
她赶紧开始崴右脚,一颠一颠地碎步过来,递上茶,心虚道:
“我脚崴了,下不了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没多会,就……就刚刚……”
她心虚地不敢看他,只听到他“哦”了一声,语调里仿佛有忍耐的笑意。
“少主,若没其他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她行礼告退,人已经退到池院门口,他又道:
“去换壶新茶来吧,这壶不太香了。”
“是。”她领命退去。
快速泡好一壶新茶,试了试茶香,她又提着茶往温泉池子走。
走到池院门口,她还不忘拾起“精湛”的演技,继续拐起右脚。
“少主,茶来了——”她走到池子边,却见池中空空如也,霍乾念不见踪影,只有水面上不断翻涌着水花,显示着有人在水底挣扎。
“糟了!”她这才想起霍乾念腿动不了,很容易滑进池底淹着,赶紧丢下茶壶,一头扎进池子。
水面上雾气弥漫,水底视线倒还清晰。
她一眼就望见他已停止挣扎,沉在水底,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估摸她换茶的时间不短,他若是在她刚走的时候就沉水了,这会气息不够,肯定已昏厥。
她急忙游过去抓他,他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下一刻,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他转身向她压来,吻上她的唇,轻轻吮吸起来。
她浑身像定住似的,脑中一片空白。
和青禹洲宴饮那日落水时一样,他的手臂强势又有力。
和那日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的吻少了些霸道,多的全是温柔。
他轻轻吻着,尝着,明明在水中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他却觉得这吻应当是甜的。
若不是怕她受惊逃跑,他真想吻得再深些,再用力些。
渡气?最好渡他个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片刻,她终于反应过来,赶忙抱着他游上水面。
胡乱将他放在倚靠池沿的位置,她赶紧爬出池子,浑身湿漉漉地往外跑,慌得一刻不敢停留。
身后,他咳嗽了一阵,气息微喘,笑道:
“不是脚崴了么,怎么又不崴了?”
她赶紧一瘸一拐地演起来,他却笑意更甚:
“你刚才崴的右脚,不是左脚。”
她窘得头皮爆红,“搞错了搞错了!”立马头也不回地逃跑,
身后传来他快意的笑声:“哈哈......”
就这么着。
云琛脚崴了。
除了霍乾念,所有人都当真了。
因此当南璃君邀霍乾念去山谷泛舟,大部分公主侍卫和霍帮护卫都得同去时,只有云琛不用去。
叶峮让小六暂替她的值守位,叫她好好抹点药油,休息好了再来当班。
云琛甚少说谎,她最怕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去圆。
面对众人的关心,她只得闷头躲在屋子里,一个劲儿地往脚上涂药油。
这下可好,本来好端端的脚腕,被她狠狠揉搓过后,还真肿了起来。
叶峮将云琛崴脚休息的事禀报霍乾念,后者面色平常,只语调愉悦地道了句:
“不急,缓吧,有的是时间”。
云琛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在浪费了十几瓶药油,涂得脚腕红肿发紫,自己浑身都是药油味道后,才肯罢休。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
夜渐深,月渐明。
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又回到了那温泉水池。
霍乾念仍旧下半身泡在温泉里,靠坐在池边。
他单手肘着池沿,撑着头,闭着眼。
水珠挂在他的眉峰上,沿着长长的睫毛滑下。
他睁开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眸,笑看着她,眼神又亮又软。
“琛儿。”他低声叫了一句,而后勾勾手指,她便不由自主地走进池子里,一步步向他靠近。
她缓缓走去,仰头痴望着他绝色魅惑的面容。
视线瞟到他挂着莹白水珠的喉结,她声音有点颤抖:
“少主……”
他却轻抬她下巴,勾唇一笑,“唤我‘阿念’。”
“阿念唔……”‘念’字的尾音全数被他吞尽。
他的嘴唇好软。
她的心跳好快。
她想问:
“大约……也喜欢我?”
“大约……也喜欢我的吧……”
无穷无尽的一个吻呐……
直吻到桃花落尽,直吻到日月更替。
她感到身子被池水紧紧包裹,一阵阵温热流连其间。
她大起胆子去抱他,却只摸到一条滑腻又结实的——
鱼尾。
“少主,你是美男鱼吗?”她惊奇地问。
他不回答,只是凑近她面容,鼻尖轻吻她的脸,若即又若离地朝下移去。
他的气息慢慢靠近她心口,同时鱼尾在水中慢慢游移,试探着贴近,钻过缝隙,紧紧圈住她的大腿。
他的鱼尾越缠越紧,蛊惑笑道:
“你猜。”
她身子一颤,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只感觉浑身酥麻又绵软,许久才平复。
她羞得不能自已,将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简直没脸见光,心里羞耻极了:
完了完了,今后还怎么面对少主呢?这梦应该只有我自己知道吧??完了完了……
“若要表明心意,就得表明我是女扮男装……那么,便会嫌弃我了吧……”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抱住被子缩成一团。
楠国礼教森严,对于女子的清白极其看重。
若霍乾念知道她一个本该待在深闺的女子,却常年流浪混迹在男人堆里,和男人们称兄道弟,和男人们勾肩搭背,甚至还非礼勿视,瞧见男人洗澡……
如果是这样,霍乾念一定会厌弃的吧……
只要一想到这里,云琛所有雀跃又羞涩的心情,便瞬间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