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景象扭曲旋转,最终定格。
“师尊?”
小白惊呼脱口而出,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
眼前是记忆最深处的沧浪山,云雾缭绕,仙鹤悲鸣。
一个青衣剑修,面容冷峻,手中长剑正缓缓刺入一位白发老者的心口。
那熟悉的场景,正是千年前她亲眼所见、痛彻心扉的弑师一幕。
暗处,传来司战星君冰冷而得意的嗤笑声。
“神女殿下,这第一重诛心阵,滋味如何?”
他幽幽道:“请君入瓮,慢慢品尝。”
小白小脸煞白,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幼兽。
她突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竟一把抓住了那刺向师尊心口的幻境剑刃!
锋利的剑刃轻易划破了她娇嫩的掌心。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冰冷的玉阶上,却瞬间绽开成一朵朵圣洁的白梅。
“师尊曾教过我,真正的问心,不是逃避,而是直面。”
她仰起小脸,直视幻象中那个她敬爱了一生的师尊,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年您用性命换我悟透太上忘情道,今日,小白便还您一个答案。”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沧浪山幻境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
玉阶之上,那几滴鲜血晕染开来,竟将白玉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
小白,或者说,此刻的瑶光神女,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仿佛有星辰流光盘旋。
她身后,二十八星宿的虚影若隐若现,威严赫赫,拱卫其身。
当她小小的身影踏上第九重问心阶时,整片天穹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被无形巨手笼罩。
“小心。”
一声急促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小白身形一矮,旋身避开。
一支漆黑的羽箭擦着她的发梢钉在玉阶之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她霍然回首,却见本该镇守二重天天阙北天门的天猷元帅,手持一把闪烁着幽光的诛仙弩,正瞄准着她。
“天猷元帅?”小白清澈的眼眸中金光大盛,眉心处,一点莹白的白泽神角虚影悄然浮现。
她声音冰冷:“原来,当年堂堂四圣真君,也甘愿成了别人的魔犬。”
天猷元帅面色铁青,眼中杀机一闪,正欲再次扣动扳机。
忽见小白稚嫩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口中轻叱:“北斗听令。”
刹那间,七道璀璨夺目的星光自九天垂落,如同天神之矛,径直贯穿云霄。
其中一道来自贪狼星位的银色锁链,如灵蛇般缠绕而下,瞬间将天猷元帅死死钉在了他身后的玉柱之上,动弹不得。
问心阶外观战的众仙神顿时一片哗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处,紫微垣方向,传来一声悠远而浑厚的钟鸣,震慑九霄。
“第十一阶,问天。”
小白抬眼望向前方仅剩的三道玉阶,肉嘟嘟的小脸颊上,突然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笑。
这一阶的幻境,映出的竟是司战星君年少时的模样。
青涩的少年,站在沧浪山的莲池边,眉眼带笑,正笨拙地为她采摘一朵最新鲜的莲子。
那是她作为神女时,一段尘封的过往,温暖而纯粹。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温柔体贴、视她如亲妹的司战师兄,最后会是那个在她背后捅下最致命一刀的人。
小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细密的疼。
“呵。”
小白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苦涩瞬间被决绝取代。
她猛地抬手,皓腕翻转,小小的乳牙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白嫩的指尖。
鲜血再次涌出,她却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白泽图腾。
“司战,你以为用这点区区过往,就能困住我?”
血色图腾光芒大放,化作一柄无形利刃,狠狠刺向那温馨的少年幻象。
莲池与少年,应声碎裂,如同镜面般寸寸崩解。
“从你篡改天条,助纣为虐的那一日起,”小白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万载玄冰,“我那个霁月风光的司战师兄,就已经死了!”
“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只是她的转世而已,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感情,就算今天真的是她站在这里,怎么她会原谅你吗?
神经病,会杀了你啊,哈哈哈哈。”
当最后一步玉阶在小白脚下凝实,三十三重天仿佛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轰然震动,发出沉闷而悠远的巨响。
小白周身爆发出耀目绝伦的星辉,原本三岁稚童的身躯,在万千光华的沐浴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拔高。
骨骼噼啪作响,青丝如瀑般垂落。
转瞬间,一位身着星辉织就的霓裳,眉眼清冷绝美的少女,取代了之前那个奶凶奶凶的萌娃。
她手中,那条由星河凝聚而成的长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鞭梢直指不远处的司战星君:“司战,旧账,该清算了。”
司战星君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仰天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的神女殿下,你当真以为这区区问心阶,便是此局的尽头?”
他笑声中,暗红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迅速从他的脖颈蔓延至整张俊朗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怖。
“天真。”
他猛地抬手,一把捏碎了腰间悬挂的一枚古朴玉珏。
“轰隆隆……”
霎时间,整座巍峨庄严的天宫,竟开始剧烈摇晃,无数琼楼玉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砾尘土簌簌而下,仿佛末日降临。
“净世大阵早已启动。”司战星君狂笑道,“这三界,终将与我一同归于混沌。”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原本拱卫在小白神女身后的二十八星宿虚影,竟在同一时刻脱离了固有的星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小白额间,那一点莹白的白泽神角虚影彻底凝实,散发出通晓万物的古老威压,圣洁而威严。
她手中那条星河长鞭,在二十八星宿之力的加持下,竟化作一条条闪耀着星辰符文的璀璨锁链,“哗啦啦”缠向司战星君。
“你忘了,白泽,通晓万物。”小白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从你刻意引我发现天条异常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怀疑了。”
星辰锁链猛地收紧,将司战星君死死捆缚在崩塌的玉柱之上。
“我等的,便是此刻,星辰归位,借你之手,破而后立。”
几乎在同时,小白身前,那原本只是虚影的白泽,周身光芒大盛,仰天发出一声悠远苍凉的嘶吼。
光芒散去,一头身披雪白鳞甲,头生独角,眼眸深邃如星海的巨大神兽,威严地踏立虚空。
白泽真身,时隔万载,重现于世!
“吼……”
万古神兽的气息席卷开来,下方妖界无数生灵,无论修为高低,血脉贵贱,皆在瞬间感应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与召唤。
“恭迎白泽大人回归。”
“恭迎神女殿下回归。”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自妖界各处响起,震动九霄。
司战星君看着自己麾下的天兵,甚至连他们契约的仙兽,此刻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几欲疯狂。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起来。”
他怒吼着,强行催动灵力,试图控制那些仙兽反抗。
“哼。”白泽冷哼一声,巨大的兽瞳中闪过一丝不屑,一股无形的力量屏障瞬间挡下了司战星君的攻击,那些仙兽连头都不敢抬。
就在司战星君分神之际,小白手中的星辰锁链骤然一变,重新化为一柄凝实的星光短刺——沧溟。
“噗嗤。”
沧溟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司战星君的心口。
司战星君身体剧震,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抹耀眼的星光,以及不断涌出的魔血。
“师…师妹……”他口中涌出黑红的魔血,声音沙哑,“你…你怎么能…真的杀我?你…你不想知道…谁是…心…心魔神大人吗?”
小白眼神冰冷,手中的沧溟又深了几分,搅碎了他的魔心。
“第一,我说过,我不是她。”
“第二,你再喊一声师妹试试?
信不信她本人听见了,都得从轮回里爬出来先给你两耳光,嫌你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至于心魔神是谁,”瑶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自己下去问阎王吧,看看他收不收你这号神经病。”
司战星君眼中的生机迅速流逝,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魔魂彻底消散。
瑶光拔出沧溟,看向白泽,一人一兽眼中,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神女殿下饶命,白泽大人饶命啊。”
残存的十万天兵见主帅已死,大势已去,纷纷叩首求饶,哭爹喊娘,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然而,下一瞬,瑶光与白泽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处隐秘的空间乱流之中,小白恢复了三岁萌娃的模样,正好奇地戳着白泽雪白的毛发。
“白白,你的力量好像不太对劲哦,没有完全恢复呀?”她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
白泽巨大的头颅无奈地蹭了蹭她的小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小主人,我真正的神魂,有一半在当年崩毁时,为了稳固三界秩序,化作了新的天道执序。”
“按理说,我若将其吞噬,便能立刻恢复巅峰之力。”
“但是,”白泽叹了口气,“他亦是我,我亦是他。吞噬他,与自毁无异,且三界新序亦会再次动荡。我……不应该,也不能那般做。”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新的天道执序?就是之前那个变成天道的天书叔叔那样吗?”
白泽微微一顿,道:“可以这么理解,但他承载的是我一半的本源力量,更为纯粹也更为……固执。”
“所以,只能慢慢修复了,过程可能会有点漫长。”
小白闻言,小手拍了拍白泽的脑袋,认真道:“哦,那白白不急,小白陪你一起慢慢来。
我们还要找其他小伙伴呢。”
她的脸上,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不过,白白我感觉不对啊,问心阶幻境中出现的弑师场景与历史记载不符,是不是有更高维度的存在篡改过时间线。
因为怎么算我的前世都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的师尊出现的时间不对啊?”小白感觉怎么样想都很奇怪。
“小白或许你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我想起当年的这个事情的时候都感觉脑海里面有一瞬的迟疑但是立马又是这个事情。”连白泽都感觉奇怪自己通晓万物,居然会有一瞬的迟疑。
“那就对了因为有人想让我们觉得事情是这样发展的。”小白好像想到了什么。
白泽觉得奇怪还有一个事情,“小白,星辰之力对心魔神过分克制,我觉得大概因为所谓的“净世大阵“有关,大概万年前的天道自毁程序有关。”
“不过现在总算恢复了星辰之力,星图也能重新使用了。”小白和白泽出现在景乾几个人面前时,景乾他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