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逸看向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神色晦暗不明,却对着她放软了声音,“好,我们回家。”
他的手臂环过叶离的肩膀,动作看似亲昵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扯出一抹笑来,对徐归帆道:“徐先生,我们先走了。”
叶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徐归帆客套一下,沈清逸就搂着她从徐归帆身侧过去。
她能感觉到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也清晰地察觉到手指在她肩头微微收紧的力道。
叶离本以为沈清逸会说些什么,可男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甚至刚走出徐归帆的视线他就主动放开了她。
直到沈清逸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看向叶离,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叶离也跟着心颤了一瞬。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他怎么了,男人就突然开了口:“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沈清逸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匆匆离开。
当沈清逸推开门看到坐在那里的徐归帆的时候,暗暗握了握拳,尽量让自己足够平静。
“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徐归帆双手放在腿上,浅笑着看着走进来的人。
沈清逸在他面前坐下,眸色暗沉,“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刚才就是徐归帆给他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事关叶离,想知道就来。】
但是这么几个字就足以勾起他全部的好奇心,甘愿前来。
徐归帆轻轻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不急不缓道:“急什么。”
“呵。”沈清逸勾了勾唇,“我可没你这么空闲。”
徐归帆将手机推到了他的面前,是一段录音。
他朝沈清逸抬了抬眉,“先听点东西吧。”
沈清逸垂眼看着屏幕上的录音,只有短短几秒,可是他莫名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
内心隐隐不安,似乎在告诉他,这面的东西,并非他想听到的。
徐归帆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用犹豫了,就算是害怕也得有面对的一天不是吗?”
说罢,徐归帆拿回了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帮他按下了播放键。
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一字一句,让沈清逸血液冷却,四肢百骸都是凉的。
“你还爱沈清逸吗?”
“我说过了,不爱了,再问都是这个答案。喜欢你就拿走,我分分钟给你们让位。”
“叶离,别光说,真这么不在乎就去把婚离了吧。”
“你以为是想不想吗?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不是我不离,是沈清逸在纠缠我。”
就这么短短四句话,可其中叶离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不爱他了,她说她可以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她说她想离婚,而自己纠缠不休.....
沉默几秒,沈清逸忽地笑了笑,“现在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合成的,不用拿来糊弄我。”
徐归帆觉得他也是可笑,还在硬撑呢?
“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你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
他将录音发给了沈清逸,神情坦荡,“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人去鉴定,也免得你心不死。”
沈清逸的手紧握成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话真的是叶离能说出来的。
可心里知晓和真的亲耳从她口中听到,那完全是两码事。
后者的伤害和疼痛不亚于钝刀割肉。
可再当他看向徐归帆的时候,眼底却有着几分嘲弄,“徐归帆,所以你把这个给我听的目的是什么?让我知道我的妻子不爱我,想让我同意离婚是吗?”
他的指尖轻敲桌面,“可就算是我和叶离离婚了,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光是叶家就不可能接受徐归帆再做他们的女婿。
一个抛下他们女儿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回来?
徐归帆神色平静,“没关系,我只想让你们离婚,至于我和阿离,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
“你们之间?我刚才在医院就说过了,你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徐归帆挑眉,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有没有关系,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你问过阿离的意思吗?”
他的话彻底惹恼了沈清逸,他一把拽住徐归帆的衣领,“徐归帆,既然当初是你自己当了逃兵,那么你就得认命,如今叶离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要是再敢觊觎她,我会忍不住弄死你的。”
徐归帆冷眼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人,心里莫名畅快,“可是就算是给了你三年的机会你也没把握住不是吗?叶离她还是不爱你,你们还是不幸福。”
沈清逸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正因为徐归帆说的都是实话,才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闭嘴。”
很显然,徐归帆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打算,“我承认当初是我对不起她,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有能力保护她了,有能力和她在一起了。所以我回来了,我要做的就是弥补她,弥补三年前的错误。”
沈清逸的拳头悬在半空,剧烈颤抖着,他理智的弦几乎要被扯断。
“所以,我也请你,放过叶离好吗?”
他盯着徐归帆镜片后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一拳挥下去,输的只会是自己。
到最后,沈清逸的拳头也只能无声放下,松开了抓着徐归帆衣领的手。
其实这一刻,他的脑子是乱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说。
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在拉扯着他,那就是不能放手,不想放手,一旦放手,他和叶离之间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缓了一会儿,他往后撤开,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矜贵自持的模样。
“我们幸不幸福,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沈清逸坐进车里,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响,幽蓝火苗舔上烟卷时,他瞥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
狼狈不堪、懦弱无能,活像一只困兽。
尼古丁涌入肺部,呛痛感让他终于找回些许清明。
飘散的烟雾中,他的眼眶有些发烫。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