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斗翻到把人埋在里面,再到林昉靠边停车下车,用了不到10秒。林昕同时快速下车,程懋成三人也跟着下车。五人跑到沙堆旁,准备用手刨,可是沙子太多了,没有工具根本不可能把人快速的刨出来。
正当五人寻找工具时,在农田里干活的村民看到了这情形,都跑过来帮忙挖人。林昉让丁媛媛和顾晓惠扶着程懋成先回车里,程懋成有些不好意思,不愿回去。
林昕对他说:“这里人够了,你们回车里,先报警,联系120。”三人这才回车里。大挂车已经停了下来,还好车头和前斗没有翻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货车司机也下车拿着一把铁锹跑过来,全身发抖并且脸色苍白,铁锹都拿不住了,林昉从他手里抢过铁锹,挖了起来。
一车的沙子瞬间倒那骑车人身上,沙子堆起半人高,人全部被埋里面了,只有一个车把露在外面。这时可是生死时速,早一秒挖出人就早一分的希望。
村民又陆续叫了十几个人帮忙,有拿锄头的,有拿铁锹的。
林昉一边挖一边对林昕说:“姐,人挖出来,你马上抢救,让老乡给你准备东西。”
林昕回道:“好。”对村民说:“我是医生,麻烦帮我拎两桶水,再拿几块干净毛巾过来,谢谢!”
一个村妇对另一个村妇说:“阿瑛,我们去家里拿。”两三个村妇,跑回家去。
林昉对丁媛媛喊道:“媛媛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回来。”
丁媛媛回道:“好的。”
这时林昉问林昕:“姐,几分钟了?”
“4分钟了,快一点。”林昕在一旁焦急道。
虽然人多但是沙子也是太多了,可又不敢用力深挖,怕伤到下面的人。这时林昉看到路基比下方农田高半人左右,而且路基下方都是土,应该容易挖。
林昉对众人说:“我们下去,把路基挖开,让沙子流到下面来,这谁家的田,一会儿赔钱给你。”
一个农民说:“我家的,没事的,救人要紧。”
另一个农妇说:“看这自行车,应该是海田家的人,我去海田家叫人。”
“快去、快去!”另一人说。
五六个农民跳下路基用锄头挖路基,路基并不难挖,几个人很快就挖出了三四道槽,沙子顺着槽流到农田里,上面在奋力挖,下面在快速下泄,共同作用之下,十分钟不到,人终于露出来了。
林昉爬上路面对众人说:“人露出来,我们用手刨。”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具,十几个人齐手将人整个从沙里刨了出来,林昉对众人说:“大家让开,让我姐过来处理。”
丁媛媛对车里程懋成兴奋道:“人挖出来了。”程懋成松了一口气。
顾晓惠紧握的双拳也松开了,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丁成钢的车刚返回,他将车停在大车前面,他和刘蕾跑过来看情况。
此时沙子里人,已经奄奄一息,林昕帮他清理了口腔里和鼻腔里的沙子,用水给他洗了洗,问众人:“最近的医院和卫生院在哪里?”
有人回道:“最近的卫生院往县城方向去20来里,是文山镇卫生院,就在路边,开过去就可以看到的。医院只有县城,还有四五十里路。”去卫生院是10几公里,去县城至少半小时。
林昕说道:“去卫生院,来个人帮我们指路。”
一个30来岁的精壮男子,说道:“我来,他是我老表。”
林昕指挥众人将男子上沙子清理了一下,抬上丁成钢的车,放在后座,林昉问丁成钢:“你有警灯吗?”
丁成钢说:“当然有啦。”坐上车放上警灯,林昕跟着丁成钢的车,那精壮男子在后座负责看护那人。奥迪车警灯闪着向前,快速驶去。
其他的人都上了皇冠车,林昉让村民帮着拦住前后来车,以方便他快速跟上奥迪。因为这车祸,前后车辆将路给堵起来了,丁媛媛已经报警叫了120,让丁媛媛再打电话给120,让120的车到文山镇卫生院。
临走前,林昉让村民将货车司机和货车给围住了,在交警没来之前不能让他走。还摸出200块钱递那农田被毁村民,村民怎么也不收,说让他们快去卫生院,林昉把钱放在他手上,上了车就追奥迪。
有了警灯的车,在路上真的太管用了,行人和车辆统统让行。林昉对车上众人说:“系好安全带,抓紧拉手。”一脚油门就冲出,绕过大挂车,一路追奥迪去了。
一条弯路上居然跑出了近七八十码的速度,每当过弯时众人都被惯性推得东倒西歪,没过几分钟就追上了奥迪车。两车快速地向前疾驰,用了十五六分钟就到卫生院。
车子响着警笛,闪着警灯,在卫生院门口和院内的人纷纷让开。两车一前一后抵达,快速停下,林昕向卫生院喊道:“医生,医生。有人被埋在沙里了,需要输氧。”
卫生院的医生跑了出来,有人拿出了担架,有人推出氧气罐。众人将被埋之人抬上担架,输上氧气。一个年长的医生说:“我们这里条件有限,要送县医院。”
林昕说:“我是严县人民医院外科主治医师林昕,人是我们路上遇到的,我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现在先输氧,挂盐水,120已经在路上了。”
丁媛媛补充道:“我刚才是11点40左右打的,说要40分钟左右才能到。”
年长的医生说道:“那先进去处理吧,林医生,你帮个忙,我们技术有限。”
林昕说道:“快进去。”又对众人说:“你们都在外面吧,来个人帮忙就够了。”
“我来吧。”精壮汉子跟上林昕。
这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林昉问程懋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程懋成此时气色好了一点,说道:“好一些,不用看了,反正已经开了药,一会儿再吃一点,这药还是挺管用的。”
“那我去帮你倒些热水吧。”林昉说道。
“我去吧,你洗一下,都是沙子。”丁成钢说道。
林昉这时才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沙子,手上也全是沙子,笑了笑,跑到卫生院洗手间里。
程懋成看着卫生院里,说道:“我这才知道医生的伟大啊,真是生死时速啊,再晚一会儿人就真被埋了。”
这让林昉想了上一世的2008年,地震那天他们正在蜀城给一家公司安装通讯设备,地震来了,大楼摇晃得让他感觉就要完蛋了,还好最后他们都跑了出来。然后就是听到地震有8级,他也不知道8级地震是什么概念,一直他到了地震中心,才知道8级地震意味着什么。
当时林昉响应公司的号召带人去地震中心支援,当时通信全断了,他们一直在抢救和架设通讯线路,不断的余震让线路架好了又断,断了再架上,直到余震慢慢消失。
他看到当时的惨状,久久不能平息。当他们工作一完成,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跟着救援人员一起去抢救。他眼看着一所学校下面埋了几百个学生,他跟着救援人员一起挖啊挖,挖了整整2天,终于救出几十人,后面再救出的人都没了生命。还有更多的人,永远地留在下面了。
当时林昕带着医疗队也去了现场救援,而且是去得比较早的医疗队,医疗队人员换了3批,林昕一直在现场。当林昉回到魔都时,父母给他电话,他才知道,但因为当地通讯几乎中断,一直到一个月后,才得到林昕的信息。
姐姐回到家里后,林昉也回了一趟家,两人聊起这事,久久不能释怀,一直到几年后姐姐才慢慢地走出来。
姐姐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所谓医者仁心,说的就是林昕。林昉从小和医院工作人员接触得多,他发现多数医务工作者都是极为心善的。
姐姐就是其中一个,姐姐从实习到工作,两三年间得了一屋子的锦旗,不全是因为她的医术精湛。林昕每当看到病人家里经济不好,便想办法帮他们降低治疗费,甚至是自己掏钱。父亲老家的村里亲戚,来县城看病,姐姐亲自陪他们到各科室,还请他们吃饭,钱不够的帮他们垫付医药费。这些姐姐一直没有跟家里说过,后来慢慢有亲戚跟父母说了,才知道有这事。现在姐姐在父亲的村里,知名度和威望远高于父亲,老家亲戚经常给她送鸡蛋、鸡鸭鱼肉和自家种的菜。
2003年非典,姐姐第一个主动请愿进入呼吸科和传染科,协助治疗。还有后来2020年的春节,那是春节前一天林昉刚回到严县家里,准备去姐姐家送年货,结果说是去钱城飞往武城了。
姐姐得了好多的荣誉,五一劳动奖章、先进医务工作者、先进党员等。林昉认为这是姐姐应得的,他问过姐姐,你当时就不害怕吗?姐姐说,没想过,她说她学医就是为了救人,救很多的人,其他真没想过。
想到这里,林昉也想到了一些医生护士在关键时刻选择退缩,好像2003年时严县人民医院就有一个护士,不愿去传染科,然后被开除了,好像还是哪个同学还是同学的老婆。不过这世这件事,还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