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小心翼翼地将徐春棠放在她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动作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头微蹙:“哪里不舒服?”
徐春棠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疼?
她一把挥开他伸过来想探她额头的手,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撑着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声音又急又气:
“秦霖!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秦霖打断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必须对你负责。”
徐春棠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
所以她对于婚前有性行为的事情并不是太在乎,更何况事发突然……
“那天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需要对我负责。”
“那不行,我是军人,更是个男人,既然发生了关系,我就必须负责到底,所以一会儿回去我就向组织递交结婚报告。”
徐春棠心里“咯噔”一下,她猛地摇头,态度坚决:“不行!我不同意!”
秦霖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她,他的声音透着不悦。
“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闫文杰?”
没等她反驳,秦霖又逼近一步,目光更冷,“还是因为周慕白?”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春棠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我不愿意结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纯粹是我自己的原因!”
“是吗?”秦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不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谁不喜欢帅哥。
只是上次她信誓旦旦地讲过自己不会嫁给秦霖,她现在要是同意,岂不是打自己脸了。
她的迟疑,落入秦霖眼中,似乎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测。
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再次强调,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这件事,我必须负责。”
“你好好休息,养好伤。”
徐春棠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比如“我的名誉我自己会守护”“我不需要你用婚姻来负责”之类的话。
但秦霖已经转过身,留给她一个挺拔而决绝的背影,大步流星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再次关上。
徐春棠看着那扇门,半晌没回过神。
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他去打结婚报告!
秦霖带上门,转身下楼。
楼梯不长,但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吴家人的心尖上,沉重,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客厅里,气氛依旧是凝固的。
吴国栋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秦霖,背着手,脸色在灯光下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老师。”秦霖唤了一声。
吴国栋应了一声,“秦霖,你刚才说要娶春棠的事情,当真?”
秦霖站定在楼梯口,身姿挺拔如松。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吴国栋,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老师,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等会儿我就回家,跟我爸妈说清楚,然后就去军区,向组织递交结婚报告。”
“不!你们不能结婚!”吴国栋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吴慧君再也忍不住了,尖厉的嗓音划破了客厅的寂静。
吴国栋才因为秦霖要娶徐春棠的事情而高兴,被吴慧君这么一打断,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厉声喝道:“没规矩,上楼去!”
吴慧君被父亲严厉的眼神和语气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霖哥哥,你不能让徐春棠嫁给你。”
“为什么?”
吴慧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理智,“你们想想,徐春棠她是在乡下长大的,泥地里滚大的野丫头,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什么没干过?那点山路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从山坡上滚下去?”
“还有那个张严!大院里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游手好闲,作风不正派,整天盯着大姑娘小媳妇看!”
“我觉得肯定是张严对徐春棠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慌不择路之下才滚下山的,说不定,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吴慧君的话扎进秦霖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想起他跟徐春棠在山里的情景。
虽然那天光线不强,环境也不好,但他还是看到那抹落红的。
吴慧君见秦霖不说话,以为是他认同了自己的话,就在她变本加厉地要去抹黑徐春棠的时候。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混杂着被触碰到隐秘伤口的心悸和强烈的保护欲,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
“住口!”
秦霖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一双黑眸瞬间变得猩红,如同暴怒的雄狮,死死地锁定在吴慧君身上!
“徐春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一万倍!”
他的声音冷得掉冰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轮不到你在这里,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污蔑她。”
吴慧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从未见过的骇人模样,吓得魂飞魄散!
她“啊”的一声短促惊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到了后面的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秦霖哥他怎么了?
吴慧君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秦霖胸口那股子邪火还在烧,烧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猛地拉开吴家的大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秦霖大步流星地回了家,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崭新的信纸和钢笔。
笔尖蘸饱了墨水,悬在纸上方。
“兹申请与徐春棠同志结为革命伴侣……”
刚写了几个字,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是徐春棠。
不是在山里脆弱无助的样子,也不是在大院里据理力争的样子。
是刚才在吴家楼上,他意气风发地说要打结婚报告时,她那拒绝的神态。
秦霖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下一秒,他一把抓起那张刚开了头的结婚报告,看也不看,直接揉成了一团,狠狠砸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