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携手走进后角门儿，见守门儿的严妈妈正在角落里坐着打瞌睡。

远远的，两个小丫鬟在廊下站着。见林岁安等人进来，只规矩地行了礼。不似旁的小丫鬟那样机灵，见着府中的姐姐便上来讨巧说话。

后角门儿敞开着，严妈妈却在一旁坐着睡着了。几人说着闲话进去，她都没察觉。

陈春芽皱着眉，提高音量喊了声：“严妈妈。”

陈春芽中气十足，声音清亮，将那严婆子惊得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严妈妈睡觉呢？”王瑞早就瞧这严妈妈不顺眼了，便也拔高了音量，大声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低声些。”

王瑞这一嗓子，严妈妈便什么瞌睡都没了。生怕王瑞大声嚷嚷叫旁人听了去，恨不得跑过去将王瑞的嘴给堵起来。忙哀求地看着王瑞，叫她小声些。

严婆子狠狠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脸，好叫自己清醒些。

慌忙解释道：“老婆子没睡着，只是眯着眼，歇一会儿。”对着几人，难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

“是几位姑娘回来了？怎不多逛会儿，今儿外面热闹，且现在时辰还早着呢。”严妈妈面上露出几分谄媚地笑，同几人寒暄。

若是晚些回来，说不准她都睡醒了，哪能叫这几个丫头瞧见了去。

“我们若不早些回来，就怕严妈妈您睡久了，连后角门儿落锁都给忘了。若是叫晚上巡查的瞧见。严妈妈，您可落不着好儿。”陈春芽略带嘲讽地戏谑道。

“没有没有，老婆子真只是眯着眼，养养神，真没睡着。”严妈妈忙摆着手道，这样的事儿怎么能承认。

她心中也懊恼，昨晚就不该邀了院子里值夜的那几个婆子来打叶子牌，大半夜不睡，还输了银钱。今儿便困得很，坐在那儿便睡着了去。

几人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见她这样着急解释的心虚的样儿，忍不住相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严妈妈见几人笑，以为是在捉弄她。过了最初被抓住把柄地慌乱，这会儿也冷静下来。

又不是主子或是府中管事瞧见她玩忽职守，这几个小丫头瞧见了又如何，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她们又没有证据，能把她如何？

想到此，严妈妈便扯着笑，道：“多谢芽儿姑娘好心提醒，姑娘心好，心善。好在你们回来，才没叫老婆子真睡了过去。今儿得好好谢谢几位姑娘才是。”

严妈妈几句话将众人捧了起来，就是不承认自己睡着了。

往日没瞧出，这严妈妈倒是能伸能屈，好话歹话都说得。

只是这严妈妈平日里总爱要好处占便宜，今儿叫几人抓住把柄，任她讨好卖乖还是死不承认，虽不能拿她怎么样，却都想出口气。

“严妈妈，我们可进来好一会儿，还说着话，也不见你睁开眼，可见是睡着了。这后角门儿大开着，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进来......”陈春芽收了笑，冷眼看着严妈妈。

听陈春芽如此说，严妈妈往四周看了看。

好似在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趁她睡着了偷跑进来。

若真是那样，恐怕她全家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只是瞧见这后角门不远处站着的那两个负责跑腿儿传话的小丫鬟，严妈妈才放下心下来。

那两个小丫鬟平时听她使唤，她不叫这俩人离开，俩人也不敢乱跑。有她俩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跑进来。

见那两个小丫鬟正看着这边，瞧着这边的热闹。严妈妈狠狠瞪了那两个小丫鬟一眼，小丫鬟立即垂下头，赶紧避开眼神，看向别处。

严妈妈心里升起几分底气，正要同陈春芽几人理论一番，又听唐小月道：“这事儿，咱们也管不了。”

唐小月抓着陈春芽的袖子，声音小小的 。

听闻此话，严妈妈脸上的小心翼翼彻底褪去，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严妈妈正欲开口，林岁安却接话道。

“是不该咱们管，大夫人管家，这事儿咱们该报上去，叫大夫人知晓，让大夫人来管才是。不管严妈妈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大夫人总会问清楚。”

听闻林岁安此言，严妈妈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是捅到大夫人跟前，甭管她睡没睡着，这样玩忽职守的事儿一旦叫大夫人知道，她定会被罚。

若是再查出来，她昨晚喊值夜的婆子偷偷打叶子牌玩乐的事儿......

严婆子眼前一阵发黑，她怎么鬼迷了心窍，明知道今儿乞巧节，府中进出之人众多还管不住自己的手去打牌玩乐......

严婆子之所以处处卡着，要大家拿银子办事儿，便是因为她时不时便喜欢去牌桌上耍两把。

晚上落了锁，因着家里儿媳妇儿生了四个，又都是孙女，还想叫她带。又没有孙子，她不乐意，便找了借口不着家，在后角门儿旁的屋子里睡。

夜里，就偷偷喊附近院子里值夜的婆子来一起耍牌。

平日里，府中禁止下人吃酒打牌，就怕误了事儿。只有像中秋、除夕夜这样的大节，主家才会叫不当值的下人好好乐一乐，那时候，吃酒打牌都没人管。或是你得了假自己出了府，管你是去赌坊还是酒肆，都没人管你。

严妈妈原想着只是些二三等丫鬟，年岁又不大。自己咬着牙不认，几句话便能糊弄过去。

她平日里是爱贪些小便宜，这不是因为后角门儿本身就是个没有油水的地儿。且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她养，自己的月钱给了家里便不剩什么。

当初若是大夫人将她放在那些油水足的位置上，谁还在意这三瓜两枣？想到此，严妈妈连大夫人也怨上了几分。

严妈妈心知，自己平日里将这些丫鬟得罪了去，没想到这几个小丫头心这么狠。

如今抓着她一点儿错处，便不放。

还要捅到大夫人跟前去，要叫她吃挂落儿。

现下，还是先稳住几人为好。

严婆子面露苦楚，艰难地笑了笑。

“几位姑娘说笑，这么点事儿哪里就要惊动大夫人。大夫人执掌中馈，又是侯夫人。平日日理万机，哪还有空理会咱们这些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