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昼与北美混血种利益一致,我们都不过是被长老会所欺压的弱小者罢了。”
汉高苍老的皱纹挤出笑容,听得弗罗斯特嘴角一抽。
弱小?
你?
北美皇帝,你告诉我你是弱小!
弗罗斯特脸色难看,目光闪烁后,
他重新拿起电话,沉声开口。
“加图索家不会妥协,但是我们也不愿在没必要的纠纷上,消耗太多心力——说出你们的条件,你们又能为加图索带来什么。”
“你们想扳倒昂热,但这很困难。”
“···”
苏昼轻笑。
“突破口无外乎是楚子航与我,昂热会想不到吗?”
“我们的准备远比你想的更充分···”
“但不是百分百,”
坐在诺顿馆二楼的窗边,苏昼若无其事的捏起咖啡杯,乳白地拉花在春风吹拂下微微波动。
“面对昂热那老家伙,没人有资格说‘百分百’能胜过他。”
弗罗斯特狐疑。
“···你要帮我们,解决昂热?”
“我是来帮你们上保险的,哪怕没能成功,也能限制昂热。”
“什么办法。”
苏昼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
“校董会,许久没有新鲜血液了···”
弗罗斯特眯起眼,猛地扭头向汉高,他脸色难看。
“你的胃口太大了,密党长老会不可能让你们来插一脚!”
也不怪弗罗斯特反应剧烈。
作为密党新势力的摇篮,卡塞尔学院,若是通俗的命名,甚至可以被称为‘密党混血种未来人才教育培养基地’,
而卡塞尔的校董会就与密党中最高的寡头权力集团,长老会,拥有相同的人员构成,司掌混血种的大小事务,
这传承数百年的秘密组织,核心决策层自然不会包括新生的北美家族,
已经分得蛋糕的食客们,更不会允许有个浑身都是泥巴与牲畜臭味的牛仔横叉进来,挖走本属于他们的蛋糕。
汉高漠然道。
“放尊重点,小子,现在和你聊天的不是我,随便打断别人说话更不礼貌。”
弗罗斯特脸色一僵。
“更何况,我对你们长老会的位子也不感兴趣,北美家族从来不垂涎密党的权力,倒不如说,你们密党才该考虑,
怎样能在不起冲突的温和前提下,与我们进行沟通。”
“不是你?等等,你的意思是···”
电话中,传来青年略带笑意的声音。
“果结了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的屠龙者,是否有资格成为校董会的一员,领特许检查官,负责监察校长的一举一动呢。”
弗罗斯特沉默,半响才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们不能要求好处,但你们可以规避坏处,”
苏昼语气平缓道。
“在你面前的,是我与北美混血种家族,如今矛盾尚不明显是因为龙族还存在,混血种内部的矛盾尚且被压制。
但是,当黄昏到来的那一天,你希望的是我们能在谈判桌上商讨;还是把我们排除在架构之外,只能有最激烈的手段争取应得的利益呢。”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弗罗斯特感觉面上挂不住,苏昼与汉高的所作所为,毋庸置疑就是在打加图索家族的脸!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否认苏昼与北美混血种是如日方出,他们上涨的势头迅猛而迅速,他们的影响力在步步扩张,
如果势力与利益不能匹配,随之而来的必然是,
战争。
他沉默许久,对着苏昼说道。
“长老会的其他人,很难同意。”
“所以我们先找到你,你来解决他们。”
“你的血脉尚且不明,存在威胁。”
“所以我们把这一切,放在你们与昂热的较量之后,”
苏昼微笑,将咖啡牛奶饮尽。
“如果认为我是突破口,那就放马过来。
我们的合作要一步一来,当前也只限于让我加入校董会——在彻底‘信任’彼此前,我们都有翻脸的权力。”
弗罗斯特深呼吸,压下心中种种情绪,将不满与被胁迫的羞耻感放在家族利益之下,
他对汉高伸出手,却是对苏昼说道。
“加图索家族的承诺是刀,插进土里也会长出契约。”
“咔哒。”
苏昼挂断电话,却看到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滑过校园的车道,急速奔向诺顿馆大门。
“滋啦——”
红色的车尾灯燃烧,轮胎在地面擦出弧形的轨迹,玛莎拉蒂以漂亮的飘逸,落入停车位中,
帅气的西装老头推开车门,从驾驶位迈到诺顿馆的庭院中。
诺诺提醒道。
“校长,您留下的车痕需要花钱修复,这需要您自费。”
昂热脸色一僵,摆摆手。
“把账单寄到校长办公室——苏昼在哪里,这混蛋两个小时前就该收到我的下午茶邀请了!”
诺诺侧过身,没和这炸毛的老绅士猫顶嘴。
“二楼温室,窗边的位置,给您备好了红茶。”
昂热摇摇头,迈步上楼来到二层,恰好看到窗边的苏昼将将放下手机。
苏昼自然也注意到了昂热,顿时笑容满面。
“昂热校长,来,请坐。”
昂热狐疑。
“你小子···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和你来聊聊,我们怎么度过眼下的难过。”
苏昼笑容灿烂。
“校长,你我和楚子航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我和楚子航被认定为血脉存在危险,或者你顶不住校董会那边的压力,
我们都要完蛋啊!”
昂热没好气道。
“这种事,竟然能笑着说出来,你的心态倒比我好不少——
楚子航那边不用你担心,保证你自己的龙血浓度不出问题,小心加图索家就好,
过几天,长老会会召开听证会,就你和楚子航血脉的问题,进行审查与听训。
这段时间,加图索家的代表会进校调研,他们可不是好对付的货色···”
苏昼颔首,将刚挂断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正气凛然道。
“校长,你是知道的。
从诺诺的事起,我和他们早就结下了梁子——一山容不得二虎,一个梁山容不下两个宋江,
有加图索家没我,有我没加图索家!”
笑眯眯的送走昂热,苏昼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
诺诺缓步而入,坐到苏昼对面,将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那嘴角还沾着奶末的悠哉青年。
“加图索家把申请撤回了。”
“暂时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苏昼只是摇摇头。
“道阻且长。”
陈墨瞳是被‘钦点’的媳妇,用于传承加图索家的龙血,这是他们绝不会动摇的目的,哪怕现在愿意与他合作,将来诺诺也会是撕破脸的导火索,
但是,那反而正合他意。
苏昼嘴角勾起。
眼下大家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毕竟他才吞了一只龙王,但是,将来嘛···
看清楚了嗷,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的力气大了点而已。
忽然,一阵香风吹过,闻起来比加糖的奶咖都甜。
“道阻且长···”
阴影遮在苏昼身上,耳边传来诺诺温柔的气息,不知何时小巫女已经站在他身后,肩膀雪白肌肤传来的温度,他都能清晰感觉到。
“那也要及时行乐吧?”
紧接着,柔软的手覆在他后脑勺,将他的面部陷入更大的柔软中,
苏昼忽然想起了那杯咖啡牛奶,这应该算是它的变种,因为奶中没有加糖,所以完全不甜,但是口感却更好,更香。
苏昼感觉到诺诺的下巴,抵在自己头顶,她语气温柔。
“大地与山之王,又一位龙王——你肯定要去吧?”
“嗯。”
“嗯···那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啦~”
诺诺收了收胳膊,将苏昼抱得更紧了些。
这是他们的‘契约’,倒不如说,他们这明晰又暧昧不清的关系,就是这份契约的外显——
你赐我自由,我助你屠龙。
“那么,在开始前,先抱会吧···喂,你的手在摸哪里。”
“充斥着脂肪的肌肉组织与表皮组织。”
“我走了。”
“别,错了,不乱动了。”
暖和的温室中,两人嬉笑打闹,而在隔壁的藏书室,夏弥安静地坐在灯光下翻阅书籍——只不过,有些面无表情。
“正事要紧···”
她近乎咬咬切齿的喃喃,试图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地图上。
“存放着康斯坦丁龙骨十字的地方,冰窖吗。”
···
数后日,
初秋薄雾微凉,朦胧车站,却又被汽笛撕裂,
cc1000次列车撞入清晨的卡塞尔,以加图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顾问,安德鲁·加图索,为首的精英们西装革履,迈下列车台阶——
长老会的调查团正式来到学院,剑指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昂热!
安德鲁·加图索抬头挺胸,仿佛是要上战场般无所畏惧,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是家族内部特排的秘书,帕西,
而在他身后,则是意气风发的其他调查团成员。
在火车门开启前,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卡塞尔学生是把臭鸡蛋烂菜叶砸在他们脸上,还是对他们熟视无睹,完全没人来迎接,
亦或是那拥有时间零的强大言灵的校长,会直接来到车站,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做掉’昂热的决心!
“咔哒————”
车门打开,撞进调查团眼帘的,就是那被学生拉起的数条红底白字的巨大横幅:
【欢迎校董会调查团莅临指导】
【老师您辛苦啦】
【开展调查团进校园活动,维护校园风朗气清】
安德鲁·加图索:?
还没来得及疑问,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伴随着热情学生们的欢呼,就将安德鲁淹没,
“欢迎您安德鲁老师!”“安德鲁老师,我是您的粉丝,你的粉丝啊!”“欢迎调查团的老师莅临指导!!!”
在安德鲁眼中,大致是:
\\(tot)\/\\(tot)\/\\(tot)\/\\(tot)\/\\(tot)\/\\(tot)\/
安德鲁,以及调查团的众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簇拥着推入校园。
人声鼎沸中,他挣扎着喊道到。
“我们来,是要查清卡塞尔学院内部的管理情况——”
全权负责接待调查团的副校长,弗拉梅尔回吼道。
“对的对的,这就带你们去宴厅,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
忙碌的一天后,
夜晚,钟楼,
昂热推门进入阁楼,看着满身酒气的弗拉梅尔,询问道。
“情况如何?”
守夜人醉醺醺笑道。
“我给他们排场做到很足,尽管他们很谨慎,但还是喝到位了——我就说把招待他们的事交给我,他们没精力去摸你老底的!”
昂热半信半疑,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守夜人看着沉思的昂热,打了个酒嗝。
“其他方面都安排好了,苏昼也答应和你合作——干嘛还拧这个脸,干了这杯干马天尼!”
昂热只是摇摇头。
“轻松地过头了,他什么都没要,很···‘上道’的表示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他会保证自己那边不出错,并且会帮我们应付加图索家···”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太轻松了,”
昂热仰起头,长叹道。
“这完全不像苏昼,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这么轻松,”
守夜人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那是校董会出具的正式弹劾文件,条理清晰,结构严谨。
“那这些事你自己想必都能自己解决吧···”
“我亲爱的老友,”
昂热豪迈地揽过守夜人的肩膀。
“没有你的卡塞尔就像卢浮宫失去了蒙娜丽莎,卡美洛失去了亚瑟王——你知道的,我一直离不开你。”
守夜人翻了个白眼,两人的氛围却轻松了不少。
忽然,守夜人的手机响了。
“芬格尔?大半夜怎么了?”
“冰窖出问题了,”
电话那一头,芬格尔的声音意外凝重。
“为了防止调查团有人入侵诺玛抽调楚子航的资料,她不得已放弃了一部分权限,防御系统因而出现了漏洞,
刚才,再做检查时发现,冰窖被人入侵了!”
诺玛的声线忽然接管电话。
“不只是人,还有龙,
血脉浓度极高的龙!”
···
芬格尔本来在新闻部活动室中,开心的吃着火锅唱着歌,顺便指导部员们搜索楚子航以前执行任务留下的痕迹,
比如什么‘把嫌疑人吊死在市政厅门口’‘为了杀死侍爆了一座医院’‘街头上爆发君焰’之类的···
他接到任务,要把这个九九成黑的暴徒,洗成小白羊,
这不是个轻松地活计,但是比起他现在要面对的,那可真是喝水般简单了。
冰窖中,芬格尔头上带着肯德基袋子遮掩身份,一滴冷汗打湿了纸袋,
因为,在他面前,三个气息极度危险的女人,默然呈三角站立。
一个眸子淡金,龙威浓郁到呛人,
一个身材凹凸窈窕,仿佛与黑暗融合,妩媚危险,
一个浑身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冰般纯洁的眸子,与雪白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