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某处的宅子外,苍游领着几名黑衣人落到高墙外。
苍游鼻子轻嗅几下,笃定道:“没错,那股子气味就在院内。”
几名黑衣人互相看一眼,有人踌躇道:“苍游,你是不是老酒喝多了,今夜鼻子不灵,虚晃我们多少次了。”
“一定在里面。”
苍游拍着胸脯打保票,“最近,我刻意蹲守在苏府门口,遇到那位苏大姑娘几次。她身上这股子甘甜味,与众不同。”
“我一旦锁定,无论她乔装成男子,还是混迹在鱼龙混杂的碧苍拍卖行,我都能准确寻到她。”
“可今晚你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兄弟们腿都快跑断了,也没抓住人。”
“一定在里面!”
苍游再次肯定:“不过我嗅着,这院子里有不同男子的体臭味,防卫甚严。要么我们还是禀明主子,再行动。”
几人还在商量着,院内跃出几道黑影,双方立马纠缠在一起,刀剑交锋之音,不绝于耳。
两方打得正激烈时,大街远处传来纷乱的马蹄声。
一群兵马瞬息而至,肖傲高坐马背上,振臂高呼:“全部抓起来。”
巡防营的兵士们一拥而上,霎时,铁甲与兵刃的撞击声,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附近的住户们,吓得躲在屋内,偷偷趴在窗缝往外瞅,不知发生了何事。
须臾,夜枳策马追来,看到那处宅子时,面色阴沉,紧握缰绳的手,指节用力过度,青紫发白。
远处,追云与几名金甲护卫站在树梢上,看了很久的热闹。
有人小声道:“老大,有黑衣人逃了,我们不去追吗?”
追云看得正起劲,冷声道:“殿下令我们追来,是抓莫道熙。他不现身,我们不出手,将那处院子盯死了。”
“是”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耳畔传来鹦鹉喋喋不休的叫嚷声:“起床了,起床了。”
苏蔓蔓翻了一个身,嘟囔道:“桃红,哪里弄来一只鹦鹉,吵死了。”
“起床了起床了。”鹦鹉似乎不满,继续叫嚷着。
苏蔓蔓困得很,闭眼坐起身,又嚷一句:“桃红,我头疼,让它别叫了。”
桃红没有回应,她睁开眼,一下子怔愣住。
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屋内装饰富丽堂皇,梨花木的桌椅,梨花木的雕花大床,这一床金丝蚕丝被……
这个卧室,并非她霓裳院的卧房。
“你起床了!”门外传来男子熟悉的声音,彻底将她的记忆打开了。
“祈王殿下……”她慌乱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上半身。
“床旁的小杌子上,给你准备了衣裳,洗漱用品在旁边。”
他叮嘱完,转身临走时又说:“收拾好,便出来吃饭。”
苏蔓蔓揉了揉脑子,想起来了。
昨夜她被夜枳的手下追赶,一时着急钻入夜墨的马车,谁料他竟然将她带回王府了。
她羞得脸蛋发红,一想起一夜未归,母亲发现该如何?
她赶紧起身,抓起衣裳换上。
一身青色的普通裙子,花纹素雅,款式简单,与她平日打扮的风格很相似。
穿好衣裳,她洗脸时,才想起,昨夜她为了逃命,脸上抹了浮灰,脏兮兮的。
这会儿,她从一旁的铜镜一看,小脸干净,连手腕处的擦伤,轻嗅一下,有淡淡的药香味,是谁帮她抹上药了。
她赶紧净脸,头发没办法梳理,便随意地扎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出了主卧,隔壁便是厅堂。
他坐在靠窗的桌前,手持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眸一瞅,神色愣了愣。
苏蔓蔓尴尬地笑了笑:“昨夜,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他放下书,并未接话,而是向她招了招手,“饿了,过来先吃饭。”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规矩地落座。
桌面上,一盘子小包子,一碗八宝粥,几样素菜,香油拌青笋,蒜蓉鸡蛋羹,玉米粒拌虾仁,这些早膳竟然都是她喜欢的菜式。
“快吃!”他夹一筷子青笋,放到她面前的小蝶上,“昨夜事出突然,苏府外有不少人监视,我无法将你送回府,所以只能接你来这里住。”
苏蔓蔓青笋刚嚼几口,硬咽下去,“昨夜,瑾王殿下来拍卖会堵我,又去苏府周围拦截我,他这么沉不住气?”
“你对他很了解?”他夹一块虾仁,重重放到她的小碟中。
“也不是。”
关于夜枳的事情,她无法向他解释,只能含糊不清道:“昨日国公府寿宴上,我仅仅是怀疑他,谁知他跟踪我,来拍卖会堵我,这是怀疑我了?”
“怎么办?”苏蔓蔓一下子着急了,“我未回府。昨夜,他不好去寻人。万一今晨,他去府中堵我,该如何……”
“他没空堵你!”夜墨放下筷子,添一句。
“为何?”苏蔓蔓也放下筷子,等着他说。
“先用膳,吃好了,我再告诉你。”
苏蔓蔓心急,想知道事态发展,他偏偏不回答。
没办法,她狼吞虎咽,喝了八宝粥,吃了包子,又将素菜吃大半,这才擦嘴擦手,又规矩坐好,静等他开口。
“昨夜,你昏睡前,给了我药粉,还提及一个善于追踪之人,苍游。”
他眸色深深,定定望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
“你说,他是瑾王的暗卫之一,利用他和药粉天香果气息,可以反向寻到莫道熙。”
苏蔓蔓心中慌乱成一片,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又是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我……小女子……怎的如此聪慧!”
“是很聪慧,连瑾王的暗卫姓名与绝技都一清二楚。”他语气中的试探意味更浓了。
“我……这个……定是生死关头,我迷糊着,算了追我的人是人,这……这下不得了,是瑾王暗卫……”
“我逃脱不了,又拼力算一下,才知他善于追踪……”
“天佑我,被抓前,令我遇到殿下,当时我定是灵机一动,才会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
她极力地编,编地自己更加心慌,全身无力,只觉得眼前人八百个心眼子,自己如何能哄得过。
“哦!”他说话时,露出广袖的手,拇指与食指一点点摩挲着,好似在专注听她说,又好似随时要张开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扼住她撒谎的嘴。
语毕,她紧张地偷瞥他的神色。
那么一通话,若是旁人说给她听,她铁定是不会信。
谁知,他沉默一会,开口第一句,“你这算占卜,第一个卦,算谁追你,你替自己占卜,第二卦,算苍游的技能是什么,替他占卜,是否要收卦银?”
苏蔓蔓:“……”他在说什么。
“追风,”他唤一声,追风犹如天降,拱手站在门口。
“限你今日内,从苍游身上搜刮来银两,帮苏姑娘要来卦银。”
“是!”追风闪电而去。
苏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