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谦让(1 / 1)

齐桓的五官狰狞成一团,盯着那宫女的眼神恨不得要将人生吞活吃了。

他现在又心虚又自负,还得逼着自己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见那宫女跪地求饶,他还觉得不解气,一种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羞恼感直冲头顶,他抬脚,狠狠踢了过去:“贱人!滚,都给孤滚!”

福宁宫的门口,齐隽和齐玉璇等人一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身穿太子蟒袍的年轻少年,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容因为浸淫酒色而显得有些浮肿,身材也有些虚浮,哪怕穿了玄色的蟒袍,也撑不起储君的威仪,活像个浮夸的戏子。

他一连踹了那小宫女好几脚,身旁不时有宫人想要上前劝慰,可看见齐桓这副近似发疯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原地,让他发泄完。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宫人看见了福宁宫外站着的齐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惊声大喊:“太子殿下?!”

声音穿透性太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怔住了。

那门口站着的,身穿一席稀松平常的素袍,眉目俊逸冷峻的,不是死去一个多月的太子齐隽,又是何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太子齐隽,当真没有死,他回来了。

有一部分人的目光已经开始悄悄打量起了齐桓。

太子回来了,那四皇子……不,应该说是被皇帝临危授命封为太子的这位该如何自处?齐国总不可能有两个太子,两位皇帝吧?!

私心里,他们当然更希望是原来的太子继承大统,毕竟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为人处世,从前的太子都要比四皇子好上不少,是以那时候,不论前朝后宫,没有人心中会觉得储君的位置会轮得到其他皇子坐。

可如今……

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还是齐桓率先打破了这一片寂静,看着门口的齐隽等人,露出一个怨恨与懊悔交织的表情,悲戚道:

“皇兄!”

“我就知道你没有事,可是,你怎么才回来,呜呜……父皇他,他驾崩了……”

他踉踉跄跄地往齐隽跟前走,一副孝子悌弟的模样:“父皇他临终前,因为迟迟没找到你,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册封我为太子,让我登基,以稳定朝纲……”

齐隽看着他这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默默往后退了小半步,避开了他想伸过来的手,“既然如此,孤已回宫,四弟也不必赶鸭子上架,父皇丧仪皆依旧制,速去通传诸位朝臣入宫觐见,一个时辰后,孤在含元殿面见他们。”

不等齐桓哑然,夏侯胤立刻应声,小跑着走了。

齐桓无法预料到对方做事如此雷厉风行,张了张嘴,倔强道:“皇兄,只可惜你来晚了一些时日,你的衣冠冢都已经立好了,如今齐国的太子是我,这段时日以来,我是吃不下也睡不好,每天忧心的都是那些政务,既然父皇已经授命于我,也是相信我的能力,圣旨已下,皇兄难道还想抗旨不遵吗?”

他说完,不见齐隽回应,倒是他身边的齐玉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比之上次见面胖了不止一圈的齐桓,语气嘲讽:

“吃不下也睡不好?四皇子此话怎讲?都说衣带渐宽终不悔,四皇子却是反过来的,我只知道心宽体胖,从来没见过忧心之下,人还越发圆润起来的。”

刹那间,齐桓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视齐玉璇:“我与皇兄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放肆!”齐隽厉声喝道。

这一声,直接将齐桓一直以来都屈服于齐隽威仪之下的记忆唤醒了,他的腿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险些没给人跪下。

齐隽剑眉压低,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语气十足地失望:“长乐是姑母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妹,即便不论这一层,她也是孤未来的妻子,你对她不敬,就是对孤不敬!”

有野心,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齐隽平心而论,如果他当真在断崖之下摔死,尸骨无存,他也希望底下的几个弟弟能站出来,交锋之后决胜出最优秀的那个,接手齐国,继续照看好齐国的江山与百姓。

可惜,这三日时间,他和齐玉璇在萧家、郑家的帮助下,与夏侯将军的队伍汇合,见到了太多乌烟瘴气的事情。

齐桓还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就在民间大肆宣扬自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砸了大把的银子去给佛像塑金身,求神拜佛保佑自己步步高升,一生顺遂。

他麾下的人也都是一些酒囊饭袋,用银子就能招揽的人,能有什么真本事?不是拍马屁哄着他花钱买官,就是可劲儿往他后宅里塞女人,要么就是借着他的名头,在京中呼风唤雨,欺男霸女。

倒是有些头脑清醒,想要劝他将心思都放在正事上的,可劣币驱逐良币,齐桓本身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连最基本的礼贤下士都懒得伪装,拉帮结派的本事倒是不差,打击异党、扶持自身势力的事情干了不少,于是,朝中渐渐除了太后的保皇派,也没了抨击他的声音。

贵妃母家有钱,自己又身居贵妃高位,四皇子又是除了太子以外年纪最大的皇子,不论从什么方面看,齐桓都是最佳的人选。

可如果最终上位的是这样一位新君,那齐国的未来可想而知,一眼就望到了头。

齐隽已经下定决心,实在不行,他不介意大义灭亲。

齐桓盯着面前这一对男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兄还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皇兄是不打算让弟弟这一次了?”

高大的青年盯着他:“齐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前提是,你值得。”

穿着蟒袍的少年脸上的悲戚一点点消散,亦目光冰冷,“错了,是我给皇兄机会,不是皇兄给我机会。”

齐隽眉心缓缓拧起。

齐桓拍了拍手。

一时间,自福宁宫后方,两队麒麟卫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兵戈直指齐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