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面前的这份驴宝,是由徐兴祖亲自精心制作的,要是不好吃才奇怪呢!
然而朱元璋一点也没嫌弃,很快便吃得干干净净。
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这不仅因为朱元璋知道这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舍得浪费。
更重要的是,经历过艰难岁月的他,在饮食上并不挑剔。
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夜宵后,朱元璋决定今晚不回去了,就留在坤宁宫。
马皇后怎么赶都不走。
于是当晚朱元璋就在这儿歇下了。
看着撒娇似的孩子气的老朱,马皇后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让他留了下来。
当然,这也与她的病情明显好转有关。自从她生病以来,朱元璋每天都来看望她,一直平安无事。
否则的话,就算朱元璋再怎么撒赖,马皇后也不会答应他留在坤宁宫过夜……
……
寿宁宫内,韩成同样未眠,他正聚精会神地利用各种材料试着打造地球仪。
此事势在必行。
若不能成功制成,纵然说得天花乱坠,朱元璋、朱标等人仍难以理解诸多深意。
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让朱元璋等人开阔眼界,见识外界的广阔天地。
通过对比大明疆域与全球陆地面积的巨大差异,使他们产生震撼之感,颠覆原有的狭隘认知。
由此,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难以抹去的渴望扩张领土的种子!
韩成坚信,当他们意识到世界之辽阔,而大明仅为其极小部分后,心态必然发生转变。
重新审视世界时,思考方式也会随之改变。
这地球仪一旦完成,不仅对未来的航海事业意义重大,更将在观念上对朱元璋等人产生深远影响。
韩成已立下决心,今夜定要将其完成!
如此关键之物,岂能拖延?
室内灯光摇曳,光线忽明忽暗,令人心神恍惚。
看着才初具雏形、尚需大量努力才能完工的地球仪,韩成果断放下手中事务,准备休息。
至于那句“不做好地球仪就不睡觉”的说法……存在吗?
他自己怎会作出这种完全不符合自身风格的决定?
宁国公主朱有容,这会儿也未曾合眼,心中满是愧疚。
缘由在于她直到快入眠之际,才猛然记起挨了父皇一顿痛打的二哥。
昨日得知二哥刚归家便遭父皇重责时,她便打算今日前去探望。可今日与韩公子相处后,他对未来生活的描述深深吸引着她,让她心生向往,彻底将此事抛诸脑后。
直至刚刚才想起。
一想起这事,宁国公主顿觉惭愧不已。
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如此。
二哥素来对她关怀备至,处处为她着想。
而如今二哥被打得这般狼狈,她却全然忘却。
太不应该了!
绝不能这样!
明日!
明天定要去看望二哥!
明日拜访不算迟。
下了这个决心后,宁国公主内心的愧疚渐渐淡去,不再那么沉重,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她在梦中经历了何事,嘴角不时浮现出笑意。
甚至数次面露娇羞之态……
……
“大师,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南京燕王府的顶层,朱棣突然抬起头看向道衍和尚,语气中透着几分惊疑地问道。
道衍轻轻点头道:“此事并不难推测。皇后娘娘重病,如今竟已无恙。能治此疾者,必是拥有起死回生般医术之人。纵是医死人、活枯骨,也不为过。
徐大将军所患背痈,虽非绝症,但终究不易根除。他现今尚不至于生命垂危,此疾亦未至不可救药之地步。然而殿下却言其时日无多,且深信无疑。若非那位治愈皇后娘娘的神医,还会是谁呢?”
朱棣听罢,缓缓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正是那位神医这般说过。”
说完,他又饮了一口酒,眉宇间满是愁绪。
“那神医既能治愈皇后娘娘重疾,为何对徐大将军的背痈却束手无策?”
朱棣沉声道:“那神医称,病各有异,隔行如隔山,病亦如此。”
道衍闻言,点头会意,将盘中的零星猪杂尽数挑出食用,践行了真正的‘光盘’之举。
片刻后,朱棣继续说道:“并非全然无解,那神医提议,在大明大力推广医学,广纳医者。待日后医术精进,或许便能救治岳父性命。”
最后的一丝内脏也被道衍仔细地挑尽吃光,他放下筷子,用手背随意一抹嘴边,说道:
“此人的主意,讲了跟没讲一样。
且不说推广医学要花多少钱财。
单论其中所需时间,徐大将军怕是等不及。
医学的进步,并非投入资源、着手推进就能立刻见效。
这好比用砂石慢慢打磨,耗时极久。
而且,很可能投入大量精力与金钱后,收获寥寥。”
“我明白。”朱棣点头,“但我们仍需坚持。
难道只因费时长久或效果有限便放弃?
若是如此,日后其他人再遇相同病症,岂非只能听天由命?
哪怕有些许进步也是好事。”
朱棣的话让道衍挺直了身躯,胖乎乎的脸庞透出几分钦佩之意。
“殿下所言甚是,世上之事不可因难而止步!纵有微小改善亦为佳。”
他对朱棣的话语深感认同。
不过,他心中或许同时在思索两种可能:一是朱棣这般坚持不懈的精神;二是自己虽学富五车,却尚未出仕,天下已被朱元璋平定,自己的才学无处施展,在大明初创之际,寻找施展抱负机会的迷茫。
这两者间确有不少相似之处。
道衍所面临的处境,实际上比朱棣所想达成的目标更加棘手。
“然而,在此期间,殿下不妨寻访天下名医,为徐将军诊治病情。
或许这样对徐将军来说会有所帮助。”
面对道衍的建议,朱棣摆了摆手:“这种办法自然要用,但期望值不能太高,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最终治愈我岳丈的关键,还是在于大力推动医学的发展。”
道衍微微一怔,这位奇人竟如此自信?
刘伯温等人对很多事情通常留有余地,为何此人却敢这般断言?
难道真把自己当作神医,认为自己能胜过天下所有医者?
道衍认为此人要么过于年轻气盛,要么确实具备非凡的能力。
在他看来,那位奇人更倾向于前者——自以为精通各种疑难杂症,认为连他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其他人也束手无策。
“明天,我打算接管龙江宝船厂,不知大师有何指点?”
朱棣不愿在这个令人沮丧的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提到即将处理的事务,请道衍帮忙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