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这番计策是有两个目的。

一是，需要寻得仙界法器。

他听过一种说法，人死后是会重生的。要是妹妹的下辈子还会碰到这些腌臜人，他死都咽不下气。必须需要仙界的法器，这样才能让那些奸人灰飞烟灭。

这第一个原因是他的“求”。

天道宗有求于他，他也有求于天道宗，一拍即合。

二是，他不喜青云宗。

他很乐意看到青云宗损失。

小雅躺在床上，没目的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舅舅说的话，一直在她的耳畔回响，她不信，但是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她分不清对与错，分不清……也不愿意分清……

“你以为你是怎么有灵根的？你以为谁都能修仙吗？那是因为你母亲！你母亲可是仙人！”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同意嫁给你爹？呵呵呵，还不就因为情爱，她陷进去了！说实话要是他对她很好，我也不至于如此……但是，他负了她！”

“她为了和他一样，为了维持他男人的面子，她主动放弃了灵力，除去了灵根，就是为了让那男人能在她面前抬起头。到头来，得到什么？得到什么？”

“你别以为你所去的青云宗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你母亲出事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翻到你母亲的关令打开界面，我对他们苦苦哀求，他们无动于衷！无动于衷！说什么凡界的气运他们干扰不得！我说她不是凡人！他们不信。”

……

这些话在她的脑海里，像是施了咒一般，不断重复，不断重复。

她的头很痛，很痛，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让那些声音停下。

她拍着自己的头。

“快停下！”

一遍又一遍，到了后来，力道也逐渐加大。

迷迷糊糊的许是身体太累，她逐渐睡了下去。

“啊!”

睡了不到两刻。

她一声尖叫，吓醒了，她做噩梦了。

她梦见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也是无意间，她正打算去灵堂给舅舅送些吃食，舅舅都进去好久了，身体扛不住的。

到了门口。

竟然听到了灵堂里面舅舅在和谁说话，那声音听起来怎么好生熟悉。

天道宗！

“啪”的一声，门当场被掀翻，也印证了她的猜想，那人正是莫虚。

“舅舅！”

她大喊喊道：“你怎么能放任……他可是……”。那人笑了笑，“这就是国公爷的宝贝侄女？”

她见到舅舅平日这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竟然对着莫虚点头哈腰。

“小雅，还不快过来，这是莫虚仙长？”

她明白。

这表面上的东西，该做的还是得做。

“你就是程为民那人的弟子？我有印象。”莫虚边说，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可惜，我徒弟满了，不然倒是能看看你是否有天赋……”

说完，莫虚转头看向国公。

“国公答应的东西千万要做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等到莫虚一走，小雅才松了一口气。

舅舅不会感觉到什么，但是她可以。

莫虚化神修为，在她面前有很大很大的威压，那威压让她都不敢喘气，更不敢反抗。

“舅舅，你答应什么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舅舅是那副表情，变得她都不认识，血腥，凶残。

“没什么，帝王印罢了！”

“舅舅，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我不答应的话，你就没了！他不能对我动手，但是杀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

小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我连累舅舅了……”

“那你答应帮舅舅个忙可好？你让你青云宗的朋友，那些亲传朋友过来宫里坐坐可好？”

小雅神色大变。

“你要用我朋友来威胁！”

“你可知道，没了帝王印，凡间的气运就会重新挪动，到时候江山易改，你就当不了这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将来我们怎么被杀死的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没了权力，要把我们杀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小雅拒绝了。

这江山谁想要，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只要那人勤政爱民，她就不会多加干涉。

国公见这招对她不管用。

冷冷一笑。

他抬手唤了唤侍卫，就来了乌泱泱一群人，和今日宫宴上很像，但是比今日还多。

他和小雅说，要是她不做的话，他就把这里面的人都杀了。

小雅脸色巨变。

她舅舅这是疯了吗？

何至于此！就是因为权力？就是为了报仇？他们中也有她恨的人，但是有很多人都是被迫的，就像那些小宫女，她们有选择吗？这一条路是死，那一条路还是死。

“小雅这是不答应舅舅？”国公话音刚落，她手背上就溅上温热的鲜血。

她怕极了，吓傻了。她在宗门里从未杀过人，连野兽都没杀过。

那人的头颅当场滚落。

“我问你，你到底答不答应？”

“到底答不答应？”

“住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把他们都放了……我求求你……你把他们都放了……不要再增加杀虐了……不要……”

小雅脸上的血和泪混到一起。

她哭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平日里最疼他的舅舅要这般……她知道舅舅想要什么，他想要宗门的阵石。这东西，她在藏书楼的时候了解过。

帝王印没了，气运也就没了，江山就得易主，替代方法就是去寻得仙界重要之宝，以此来维持这里的气运。

但是，宗门肯定不会同意。

本来干涉人间更迭就是大忌。

而且，这阵石对青云宗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之物，怎会为此相送。

她梦见，阮绵绵提着剑站在她面前，一声又一声责问她“问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伤她？”她梦见，阿宁前来，对她失望极了，“以前拜姊妹的话全当我识人不清，我们一刀两断”。

她梦见她师尊，她的师兄，还有新入宗门总是缠着她的小师妹……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怎会认识你这么个货色！”

“你这种人怎么配修仙！”

“亏的我以前还以你为榜样，你这种人怎配当我师姐！”

……

她怕极了。

她怎么选择都是错！

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

哪怕，和她有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