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朝门口瞧去,只见简洪涛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了姚大夫跟前问道:“怎么样?看出啥来了?”
被关押起来的上寨的众人,虽然很多人都听不懂官话,但他们看得懂人脸上的表情啊。
他们见简洪涛看到被解剖的尸体,居然还露出了一脸兴奋的样子,也是震惊不已。
这衙门里的人,是不是都是疯子?!
为什么他们看到被摆成一拍得人体内脏,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啊?!
实际上呢,简洪涛还是觉得有点不适的。
毕竟他本身也认识乌思本,虽然一直跟他不怎么对付,但是看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堆血呼刺啦的器官,总归会有点不得劲儿的。
但是说多恶心,倒也不至于。
毕竟他们之前在奉仙谷杀了那么多土匪,那些土匪的死法也是千奇百怪。
有被砍死的,也有被大号捕兽夹夹死的,更有被陷阱里的尖木桩给戳死的。
那家伙.......场面有多血腥,也不必提了。
所以简洪涛面对眼前的场景,除了心情有些奇怪之外,感官上倒是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周回呢,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虽没上过战场,但却也见识过战争的残忍。
一路上跟三爷打打杀杀,自己亲手把人家的肠子给捅出来的时候也不少,这会儿看到姚大夫摆弄这些,他甚至还觉得姚大夫还挺细致的。
所以他们确实是,对这种场面,多少有点免疫。
只有看守大牢的四个狱卒,全站在了大牢门口。
他们说自己倒也不是害怕,他们只是尽忠职守~~~守卫大牢的安全而已。
言归正传。
姚大夫听简洪涛问自己死因,便指着乌思本的心脏道:“瞧这心脏。”
“怎么?”简洪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然后问道:“不够新鲜?”
“.......倒也不能说这话不对,”姚大夫有点无语道:“今天凌晨死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确实不怎么新鲜了。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仔细看,这心脏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简洪涛有点无语,“我要看得出这心脏有什么问题,我还来找您验尸作甚啊?”
“倒也是哈,”姚大夫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于是他也不再提问,直接用小刀在心脏上拨了两下,然后道:“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心脏,应该跟他的拳头差不多大小。
但是你们看乌思本的心脏~~明显要比他的拳头大两圈,这说明什么?”
姚大夫看向了简洪涛。
简洪涛一脸无语地回看向了姚大夫。
“咳咳,”姚大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这就说明,这人是中毒而亡,而这毒呢,还是比较罕见的,见血封喉。”
说完,姚大夫又指了指乌思本的左手臂,“看这里,这个小伤口,就是见血封喉的树枝戳出来的。”
“不是,老大夫您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人就是因为见血封喉而死的呢?”简洪涛问道。
他甚至在此之前,都不知道什么叫见血封喉。
此时,周回也说话了,“见血封喉树,本就难得一见,北方没有,南方也只有在南召才有。”
“对咯~~~”姚大夫笑呵呵地看向周回,“小周啊,我看你长得也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是能背书的,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一起学医呀?”
“有机会的话。”周回温和答道。
简洪涛在边上赶忙插话道:“老大夫,您先别收徒,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这心脏大了,就是中了见血封喉的毒呢?”
“这不随便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吗?”姚大夫也是个楞的,他说:“这世上的毒药,也就那么几种,见血封喉的毒,就是会心脏变大,变脆弱。”
说完,他还用刀背戳了下乌思本的心脏。没想到,仅仅只是被刀背碰了一下,那心脏立刻就破了个口子。
“看!”姚大夫指着口子道:“一碰就破~你要是不信,就去找了见血封喉树的树杈子,削成签子不戳鸡戳鸭戳兔子试试,肯定也是心脏涨大,一戳就破的。”
“不用试,”简洪涛拒绝道:“姚大夫的经验,我还是信得过的!那就麻烦您把这个尸检的文书写一下,另外再帮忙把人给缝补缝补哈!”
姚大夫虽然有点烦补文书,但是却也还是勉强应了声‘行吧’。
听完了姚大夫的尸检报告,简洪涛又想起来了,“对了,刚才还有谁找我?”
“白武。”周回朝前头的牢房抬了下下巴。
“嗯?”简洪涛走过去两步问道:“这人怎么了?”
“癫了。”姚大夫抽空抬头答了一声,然后又指了指还在另外一个牢房里发疯的白夫人道:“喏,那个也疯了。”
真是一对好公婆,一个疯,一个癫。
“癫了?”简洪涛凑到了牢笼边上,仔细瞧了瞧倒在地上的白武,又问周回:“这不是没动静了吗?怎么会是癫了呢?”
这话刚说完,倒在地上的白武,突然发出一声‘哦咦~~~~~’的长长的吸气声。
这给简洪涛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收回了想去探人鼻息的手。
实际上,那白武只是刚才喊得太大声,一下子倒不上来气,这才倒地上的。
这会儿这口气终于吸溜上来了,白武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了。
他耷拉这个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简洪涛来了,又赶紧跪在地上,膝行至牢笼木栅旁边,大声哭喊到:“大人!!大人我有罪!!我有罪啊!!”
“嗷?!”简洪涛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你有什么罪?”
“我,我,我和麻通判,以及乌思本,我们,我们,专门从山寨里头买了孩子,说是带他们出去找了好人家学本事,实际上,实际上.......
女孩儿都被我们卖到了窑子里,男孩儿全送去挖煤去了!
那些孩子,有死半道上的,也有死煤矿里的,更有七八岁的女童,死在床上的.......
我有罪,我有罪,我们都有罪啊!!但是大人,求你了,求你千万不要把我开膛破肚啊,不要,不要啊!!”
说完,白武用一个没有脱臼的手,捂住了眼睛,呜呜呜呜开始嚎啕大哭。
跟他同一个牢笼里的人,也震惊不已。
有人冲上去,抓起了他得衣领,大声斥问道:“你说带我女儿去好人家学厨的,学了三年就能回家的,我女儿呢?!我问你,我女儿呢?!”
白武没有回答,只呜呜呜呜大哭不止。
而另一个牢笼里,一直在疯跑的白夫人,此时停住了脚步。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嘴里一直在嘟囔着,“死了,都死了,十个女孩儿,全都死了,全死了........死了。”
“周回,”简洪涛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去把三爷叫来,我有事找他。”
“是。”周回抱拳,黑着脸,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