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男这两个字从顾清风的嘴巴里说出来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毕竟顾清风这种人物,宁绯就从来没把“清清白白”这种词语和他放在一起过。
如今顾清风自己说自己是处男,宁绯心说这还了得,她脸色都变了,“你……”
“我是处男,因为我硬不起来,你听懂了吗。”顾清风恨极了宁绯,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敢在圈子里乱传谣言,说我是玩女人玩多了,把自己玩废了得了脏病,我绝对会起诉你!宁绯,你这是诽谤,造谣!”
宁绯一把推开了顾清风,她理了理头发,“我没有说过。”
“你没有?”
顾清风眼里满是怀疑,结婚的时候就怀疑宁绯给自己戴绿帽,离婚后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自然也认定是宁绯传出去的,他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宁绯道,“你没有最好,宁绯,我一直在找人搜集证据……”
宁绯拍开了顾清风再度伸过来的手,“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你身上浪费时间,顾清风,我造谣你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骚。”
顾清风一听,气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你意思是,如果造谣我能有好处,你就会做是吗?”
“对啊。”
宁绯想也不想地承认了,还带着些许戏谑,“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你这人贼有意思。”
“宁绯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底线!”
“能有你没底线?”
宁绯笑得嘲讽,“对妮妮好一点吧,别把这好不容易娶进门的老婆又给气跑了,到时候人家就不会光说女人的坏话了,指不定还会说你克妻呢。”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顾清风知道宁绯现在过得风生水起,开起了公司,当起了老板,甚至听说……她好像和戚家还关系匪浅。
自己曾经不要的那个下堂妻,摇身一变要成为圈子里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了,顾清风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不知道是不甘心自己这么轻易放开了宁绯,还是说……痛恨她日子太好没得到报应。
深呼吸一口气,顾清风说,“你跟我离婚后,没有再去找纪徊再续前缘吗?你这种女人应该是一离婚就马不停蹄爬他的床吧?要不然你能有现在的事业?”
“你好酸啊。一定要说这种话,才能够让你在和我的重逢见面里稍微占上风是吧?”宁绯双手抱在胸前,白皙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讽刺,曾经她会用轻佻不屑的口吻喊顾清风老公,说实话,每次听她喊,顾清风心里都跟过了电一样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宁绯和自己离了婚,他再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捆绑住她。
顾清风被她胆大直接的发言怼得一愣。
是啊,他如今似乎只有不停地贬低她,才能够证明自己当初没错。
其实呢。
他悔。
特别后悔,为什么放走宁绯。
“你如果现在回来……”顾清风尝试着把这个话说出口,又立刻觉得自己仿佛姿态特别低。
他难道很期盼着宁绯回来吗?不可能!
他都另娶新妻了,怎么可能还盼着宁绯回来!天大的笑话!
只是……顾清风在心里问自己,要是宁绯想回来和他重修旧好的话……
想到一半被宁绯打断,只见女人冷艳地摇摇头,“我还以为你稍微变得有点良心了呢,没想到还是和过去一样丝毫没变。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你惦记着外面的,如今和妮妮结婚了又开始想着我。顾清风,你不觉得你在这几段婚姻里的行为都特别搞笑吗,明明自己当时拥有着,却又要在失去以后惦记。”
顾清风被宁绯说得脸色一白。
“而且,我怎么可能回来呢,当初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我听说了你在外面幸灾乐祸,还要诅咒我。”宁绯停顿了一下,眸光有些阴沉,“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顾清风先是心虚,随后又攥着手指对宁绯说,“是啊,当时你的孩子被纪徊打了,我觉得你就是活该!你以为自己对纪徊来说什么?他那种高级玩家会把你当回事吗。”
宁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所以你诅咒我,和我的孩子。”
“我……”顾清风喉结上下动了动,男人眸光显得有些复杂,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你跟我结婚两年都没有孩子,离婚后却跟纪徊……”
他更痛恨,为什么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凭什么是纪徊的。
宁绯,你从最开始嫁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没有我顾清风。
“我不会原谅你的,更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宁绯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前夫,我曾经想过也许顾家会是我这飘荡一生的停靠点,但是很显然,顾清风,我失败了。”
她眼里竟然有对他的失望。
迟来的感情回旋镖似的扎进了顾清风的胸口。
宁绯何曾没有想过,当初和纪徊一拍两散,那就重新过好自己的人生。
跟顾清风结婚以来,她每天在家里忙前忙后,又在公司里出力奋斗,若是说起她在顾家里外的付出,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顾清风心里很清楚,宁绯最开始有多努力,想要把这个家庭修补得完整美好,自欺欺人地过下去。
但很可惜,人心永远无法直视,纠缠着太多阴暗的怀疑和无法切割的利益,他和宁绯终究是成了互相排斥的仇敌。
“明明我们曾经……”顾清风的声音低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宁绯的眼神给刺痛了,“我们曾经是夫妻的,宁绯。我曾经比纪徊都还要更靠近你,为什么你现在会选择无法原谅我呢?就因为我——”
“就因为?”宁绯笑得荒唐,“这三个字好轻飘飘啊,顾清风你不会忘了你们顾家是如何羞辱我的吧?不能因为我们分开了你就去美化那一段对我来说充满伤痛的过往啊。”
顾清风抓住了宁绯的手,“那我们就不能重来吗?”
宁绯都被顾清风惊出些许冷汗,他现在都二婚了,怎么跑来找她这个前妻说重来?这不是把婚姻当儿戏吗!
“你疯了!”
“为什么不可以,纪徊当初不就是这么对你的吗,他不就是在你结婚以后又对你纠缠不休,导致我的家庭破裂的吗!”
顾清风有些大声地对宁绯吼,碰到宁绯的手,他立刻攥紧了。
宁绯的手腕很细,顾清风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就要咬她的脖子,刚咬上一口,被宁绯给挣脱了,女人捂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可能重来,况且妮妮现在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你这么说将你的妻子置于何地!”
“我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说不是呢。
疯了,顾清风真觉得自己疯了,和宁绯结婚的时候他还没那么大的反应,可是一和宁绯离了婚,他感觉自己跟丢了魂一样,整天都浑浑噩噩的!
他就是疯了!他居然在……想念宁绯。
宁绯见他无药可救的样子,摇着头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直接转身走开,她可没有心情跟这种心理阴暗扭曲自卑的男人在会议室里纠缠下去,性能力不行的男人一般都会有家暴倾向,她为了保护自己,也得赶紧走。
嘭的一声摔门声响起,像是宁绯在匆匆逃离,顾清风整个人被摔门声震得颤了一下,紧接着他重重坐回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质问自己,你究竟在做什么。
下一秒,顾清风的呼吸猛地紊乱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往自己身下看去,而后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身体隐隐颤抖起来。
他……在刚才和宁绯的肢体摩擦里,起反应了……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没有反应的身体,针灸吃药都没反应的身体,第一次有反应,竟然是因为——
因为宁绯。
******
宁绯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妮妮拿着咖啡在外面等她,见到她发丝凌乱,妮妮有些着急地迎上来。
“你没事吧?我想着他要是再和你单独待那么久,我都要报警了!”
宁绯恍惚地看着妮妮。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恨,也许丑陋又疲态尽显。
作为顾清风二婚妻子,她和妮妮的丈夫在会议室里对峙过去,妮妮最关心的,居然是她。
宁绯吸吸鼻子,“你这么关心我干嘛啊?”
“你可是我的甲方诶。”妮妮好像明白宁绯在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顾清风有没有追出来,确认不会被顾清风发现以后,上去搂着宁绯的胳膊,和她往外走,“甲方爸爸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你要是不高兴了,谁带我赚钱啊!”
照理说,她们一个原配一个小三上位的二婚妻子,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但是这一刻,宁绯不知为何有些共情妮妮,她说,“妮妮,你没想过以后好好找个人谈恋爱吗?”
结果妮妮小手一挥,哈哈笑道,“爱能当饭吃?老娘早没爱了。我见过那么多男人,最爱的还是钱。”
宁绯抿唇,妮妮反倒安慰起她来,“你放心,我不会仇视你的,宁绯。说来还算我对不住你,我最开始就是奔着拆散你和顾清风去的,因为我想要从顾家捞到钱,当时你直接主动联系我,我还提防过你。”
走到了地下车库,妮妮拉开了宁绯的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愿意和你联手,可能是因为……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我也感同身受的气息。”
那个时候的宁绯,眼里没有对婚姻和爱情的渴望,只有麻木。
“爱捞不着了,只能捞点钱了。”妮妮坐在宁绯的副驾驶上喃喃着,不知道是对宁绯说,还是对自己说的,“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相信任何一段感情或者是婚姻,我只信钱。别人骂我烂货臭婊子,我无所谓,只有钱才能给我安全感了。”
说完这些,妮妮扭头看向宁绯,“相比起你,我才是真正的捞女,哈哈。”
“别这么说自己。”宁绯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摸了摸妮妮的脸,“等到哪天你愿意提了,我愿意听你那段感情。”
明明妮妮并没提起她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宁绯却似乎能够猜到。
“好啊。”妮妮笑着笑着眼睛红了,“不过他现在认不出我了,因为我整容了,哈哈,整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一路沉默无言,一直到了公司里,因努斯站在公司门口迎接她俩,路过的风吹起他的头发,帅得要命。
妮妮走下车的时候,对着因努斯连连竖大拇指,“你太tm帅了。”
“谢谢你,我也觉得我很帅。”因努斯给她俩拉开门,“等下喝什么?我去给你们泡。”
“不喝了,来的路上喝了咖啡。”
“我们最近还打算召开一些宣传两性知识的活动,从每个城市开始,如果最后效果好,我们还打算去国外。第一站的话,我们打算办在隔壁城市。”
宁绯在走向会议室的路上便开始对妮妮介绍起了自己的计划,提起工作的她很热情,但妮妮总觉得她像是在透支自己的活力。
“并且一次活动也会支持赞助项茗他们策划主办的运动会,我们的宗旨是让大家享受到真正健康快乐的性。”
妮妮点头,只能找些话题来回应宁绯,“真好啊,你之前送我的小玩具我用了。”
宁绯眨眨眼睛,“怎么样,爽不爽?”
妮妮说,“卧槽,爽死姐了,开一档就很爽了不敢想象最高档得多爽。”
宁绯拍拍她的肩膀说,“这不比男人好用?”
“还不怕得传染病。”妮妮说,“你送我那个紫外线消毒的也很好用,方便快捷,而且外观看不出来是小玩具消毒箱,我出去旅游都塞在行李箱里,嘿嘿。”
妮妮的评价正好让一边路过的工作人员听见了,他们得意地仰起下巴,对妮妮道,“妮妮姐,好用是必然的,那可是我们用万千数据和实际体验测试出来的最佳模型和最合适的动力,你就放心享受吧!”
能对自家产品拥有这样的自信,真还是得有点本事的。
宁绯笑着点点头,和妮妮走进了会议室,她今天要除了招待妮妮,还要招待一位来自隔壁城市的客人。
半小时后,宁绯的公司楼下有个穿着外套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有着一张清冷的脸,身上带着一股沉稳的气质,瞧着比宁绯要年长几岁。
自报家门以后,因努斯领着她来到了会议室,推门进去,宁绯和妮妮都站起来和她握手。
“白小姐。”
“久仰大名了宁小姐。”
白清黎笑着上去跟宁绯握手,“盛侑和纪徊关系好,没想到他会介绍咱俩认识。”
“巧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妮妮,自媒体领域的大网红。”
宁绯介绍起妮妮来都不会提起顾家,反而说的是妮妮事业上的身份。
妮妮感激地看了宁绯一眼,随后问道,“我刚听白小姐说,是纪徊和盛侑介绍的吗?盛侑莫非是……”
“盛家那个。”白清黎笑着理了理头发,眼里似乎有一丝落寞,“是我老公之前在国外的好朋友。”
“啊。”宁绯愣住了。
白清黎先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大才女,家世好脑子好,这几年销声匿迹了,连各种聚会碰头都不怎么参加,以前纪徊还跟宁绯提起过白清黎,说她在隔壁市名声赫赫却激流勇退,不会是考上公所以辅佐国家去了吧。
宁绯还说那敢情好,大才女就该当国家栋梁。
结果现在听来是……是因为结婚了,所以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多可惜啊。
宁绯抿唇,看了一眼妮妮,妮妮也立刻找了话题说,“想来你老公肯定也是很优秀人,要不然白小姐怎么会愿意嫁给他当幕后妻子呢哈哈哈。”
白清黎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事儿,也不怕你们取笑我,我确实因为嫁人,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家庭主妇,和社会脱节。如今也是自己想开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盛侑和纪徊关系好,听纪徊提起你的事业,说你最近有计划打算来我们的城市举办活动,我想我可以帮上一点忙,也算借此机会复出,慢慢忙活起来。”
“白小姐人敞亮,我敬佩你。”
宁绯见到白清黎说话如此真诚,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几个女人就像是同一时间有了共同话题。
在经历过冷漠的婚姻以后,她们都选择了一起直面惨淡的人生,重新另寻出路。
“女人最该有的就是为自己兜底的勇气和能力。”白清黎坐下后,接过宁绯递来的企划书,“我算幸运,家里有点条件,所以还能走出来,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我们的同类也需要某一瞬间的,想开和觉醒。”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好戏开场,宁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起开会到了傍晚,公司楼下停下了一辆低调的豪车,白清黎和宁绯肩并肩走出来的时候,都愣住了。
车牌号宁绯不认识,白清黎认识。
但她脸上依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盛侑啊?”
驾驶座的窗被人从里面按下,盛侑坐在车里,笑得玩味,“嫂子我来接你。”
“你从隔壁市过来的吗?”白清黎说,“太麻烦你了,我本来喊管家来接我就好了。”
盛侑摆摆手,“我自己想来接嫂子的。对了,这位是宁绯吗?”
“是的。”宁绯主动上前一步,“您好。”
“你好,我是盛侑。”盛侑从车里掏出一瓶水,隔着车窗递给宁绯,“看来嫂子跟你谈得不错啊,喝不喝水?”
“不喝了。”
“那,嫂子上车。”盛侑努努嘴,“宁绯女士,需要我顺路送你吗?”
宁绯的眼神在白清黎和盛侑之间来回看,最后她说,“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麻烦盛公子了,开那么远的路,回去也记得小心。”
盛侑朝着宁绯笑了笑,白清黎上去自己拉开了他的车门,随后盛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宁绯站在公司门口,喃喃着,“我总感觉白小姐像有情况的样子。”
“你说她和盛侑吗?”
妮妮从她身后走出来,“可是盛侑喊她嫂子诶。”
“白清黎的丈夫和盛侑关系挺好的,照理说,她应该很幸福才是。但是……”宁绯道,“我从白小姐的眼里只感受到了疲惫,这段婚姻给她的疲惫。”
妮妮咽咽口水,“那我支持白小姐养盛侑这个小白脸。”
“哈哈。”宁绯道,“白小姐开心就行,对了,她老公叫什么?”
——“她老公叫江霁宁。”
半小时后,宁绯回到裴家,问裴玺打听了一下白清黎,就听见了江霁宁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响当当的江家江霁宁啊,太不得了了。
宁绯拍拍胸口,“妈呀,白清黎居然是跟江霁宁结的婚。”
裴玺乐了,“你怎么这么震惊的样子,别忘了白家本来也是房地产起家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宁绯道,“我今天和白清黎碰上面了。”
“是吗?那看来你们未来会有更多的联系。”
裴玺一边举着铲子,一边对裴真真道,“裴真真,下楼来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
裴真真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绯绯,你见到清黎啦?她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
“是的,高素质高文化。”宁绯对白清黎印象极佳,“来接她那个男的也帅。”
裴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江霁宁去接她了?”
“不是,接她的是盛侑。”
裴玺翻炒锅里菜的动作一顿,“盛侑?这王八蛋回来了?”
“啊?”
“回国也不说一声,晚上吃完饭打电话骂他去。”裴玺嘟囔着,“他怎么接的白清黎啊,那是江霁宁的老婆又不是他老婆。”
“所以他喊的嫂子。”宁绯走到一边,掏出一把筷子,偷摸尝了一口裴玺刚做好的饭菜,还挺不错的,看来裴玺厨艺也不差,“是不是江霁宁拜托他照顾白清黎?”
“江霁宁能拜托别人照顾他老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玺看见宁绯偷吃的样子,一张帅脸上全是笑意,“你怎么跟小老鼠一样啊。”
宁绯含着筷子说,“你做饭太好吃了裴大哥。”
但是其实裴玺知道,最近宁绯吃得很少,越来越瘦。
她好像背负着什么,铆足了劲往前走,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过。
裴玺观察宁绯的时候,宁绯主动提到,“我能帮忙啊,我也会做饭。”
“要你做饭?要你天天做饭伺候我们,那我裴玺白活那么大了,一边待去,看你瘦的,不知道以为裴家虐待你。”裴玺用铲子指着厨房门外,希望她能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去帮我把真真从楼上喊下来。”
“收到!”宁绯做了个敬礼的姿势,难得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裴玺嘴角咧得更高了。
爱人如养花,他得把宁绯养得更好点。
裴玺炒菜心里都甜滋滋的。
——但是很快,甜不出来了。
饭点,裴玺看着不请自来的纪徊,一张脸跟老苦瓜似的,他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啊?”
纪徊倒是帅,要笑不笑地说,“来吃饭啊。”
“我没喊你啊。”裴玺故作听不见纪徊的声音,“奇怪,哪来的狗叫声。”
纪徊冷笑一声,“赶客?”
裴玺说,“赶紧滚。”
“哦——”纪徊故意拖长音调,“宁绯呢?”
“宁绯临时又要开个会,在书房。”裴玺叹了口气,“她太忙了,连轴转。我看着都觉得压力大,这不,我正打算给她端饭上去。”
“给我。”纪徊说,“我送。”
“你就会抢别人功劳。”裴玺不爽地将替宁绯挑好的饭菜装满盒子,放进纪徊的手里,“炒菜炒出火星子的是老子,送饭的是你,借花献佛。”
纪徊笑了两下,接过了餐盘。
宁绯紧急要召开一个会议,因为涉及大型活动,所以要提前向隔壁市的政府申请一下,做个报备。
这次可能得走紧急通道,加快审批。
宁绯在隔壁市不怎么认识人,除了今天来找她一起谈合作的白清黎。
她很急,也很紧张,到处找人托关系。
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又遇到这么多事儿,节奏快得她窒息,她不能掉一下链子,绝对不能……
书房外有人敲了敲,宁绯抬头,看见纪徊端着盘子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将饭菜放在了边上。
宁绯一怔。
“吃。”纪徊声音干脆利落。
宁绯说,“你端来给我的?”
纪徊嗯了一声。
宁绯说,“谢谢你,放那吧,我一会吃。”
纪徊说,“现在不能吃吗?”
“现在在开会。”
“那我喂你吃。”
“……”宁绯感觉今天的纪徊格外不对劲,是不是抽风了啊?
她往后缩了缩,将视频会议中止,随后抬头看着纪徊,“你突然这么做为什么?”
纪徊扯着嘴角冷笑,“我能给你下毒啊?这么提防我。”
宁绯皱着眉,将餐盘在一边放下,她站起来的时候纪徊眼尖,看见了她脖子上有一片红红的地方,男人的瞳仁一缩。
紧接着,纪徊的声音低沉,“顾清风留下的吗?”
宁绯一下子没听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难怪纪徊突然上门来如此反常,估计是听说她今天去顾氏集团了。
看着宁绯沉默的样子,纪徊冷声道,“去顾氏集团做什么,找顾清风旧情复燃吗?你还真对那种废物男人念旧情啊?”
宁绯掸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满脑子龌龊思想,有空去看下心理医生,一直这么阴暗扭曲也不是回事儿。”
纪徊冷笑,“我阴暗扭曲?”
“你自己没意识到吗?”
宁绯忍不住质问纪徊,“在你眼里是不是我身边的每一个男的都是跟我有不清不楚关系的?我和任何男性说一句话,就等于暗示我要和他上床?”
纪徊直愣愣看着她好一会,竟然出声道,“差不多。”
在他眼里就是这样。
温樾浪;纪慨阴;裴玺装模作样;戚千钧虎视眈眈。
纪徊眼里所有接近宁绯的男人都该死,他默认了这些男人就算最开始对宁绯没有兴趣,和她待久了也还是会对她产生欲望。
他拧巴,生怕别人不尊重宁绯的好,又害怕别人发现她有多好。
纪徊眯着眼睛说,“我讨厌你和他们说话,说一句话我都忍受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十分阴湿,像一条毒蛇。
“那你是真的脑子不正常。”
宁绯被他这回答气得嘶嘶直抽,“我和顾清风没有发生什么,我只是去他的公司接妮妮而已。”
纪徊显然是不信,他上前去一把按住了宁绯,眼神扫过宁绯脖子上的痕迹,节骨分明的手指缓缓在上面用力按了按。
按得宁绯疼。
他哑着嗓子说,“那这是什么?”
宁绯下意识去捂脖子,“只是一些摩擦。”
“摩擦,这样的摩擦?”纪徊笑得特别凉薄,冰冷的眼神下似乎压抑着一团暗火,他声音嘶哑,“宁绯,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男人解放你?”
宁绯被纪徊这样的话问得一惊,整颗心脏都跟着抖了一下,“纪徊你做什么?”
“我说,这段时间。”
纪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皮带上,他将宁绯整个人单手抱起来直接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眼里的那股火终于从他冰冷压抑的瞳仁深处钻出,“神经紧绷到现在了,很难受吧?”
宁绯感觉有炸弹在耳边炸开了似的,整个大脑嗡嗡作响。
从宁军闹事再到现在她和戚家的纠缠拉扯,以及戚蓉沫获罪入狱,所有的事情都从宁绯身上轰隆压过,她情绪失控过无数次,每次都要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为她兜底,没有人站在过去和她说没关系,大哭一场,放肆发泄。
她不敢崩溃。
“别找顾清风,他是个废物。你找他,我恨得要死。”纪徊的声音在宁绯耳边响起,魔鬼般降下审判,“找我,宁绯。我比他好用。”
我比他好用。
宁绯很想解释,她和顾清风碰上面,真的不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重挫导致她压力大需要发泄什么性欲,那只是个巧合。
但是很显然纪徊已经默认了这个事情,他知道宁绯以前缓解压力的习惯,准确说是知道他们这类人的习惯,就是通过释放欲望来转移压力。
曾经披着人皮的他们,内心都是龌龊的野兽。
连轴转好累啊,太累了。
不想当人了,想当狗。
所以现在,他也是这么默认的。
宁绯受强压了,宁绯需要暴力和痛苦。
可是宁绯找顾清风,不找他这个旧主。
抽开皮带的时候,想起曾经顾清风也对她这么做过,纪徊眼尾微红,直接用皮带捆住了宁绯的双手。
宁绯呼吸一滞,“你疯了这是裴家的书房。”
“门我锁了。”
纪徊话音刚落,宁绯气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你别发癫纪徊,我早就已经没有瘾了——”
“真没有假没有。”
纪徊的眼神特别冷,“我不信,有种你看着我。”
宁绯看着他,直到满目白光。
******
很久之后,纪徊把宁绯从书桌上抱下来,女人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眼神茫然,在双脚终于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抖了一下,像是视线终于对焦上了什么,呼吸声也跟着加大。
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脸上还泛着红晕,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耷拉在纪徊身上,又软又媚。
男人单手就能搂着她。
纪徊把她放在书房的椅子里,女人缩成了一团。
沉默好几秒,宁绯带着颤抖开口,“畜生……”
“嗯。”纪徊应了一声,“感觉好点没。”
宁绯这段时间确实是精神状态不对,刺激她的事情太多,好几次她感觉自己抑郁症焦虑症都要复发了,但她硬生生把自己往正确的道路上引。
纪徊的行为显然更像是直接强烈地抽她几个耳光,把她抽得从受刺激状态转移到别的刺痛上来,释放掉她那些压力。
难怪都说,人前社会精英,反而人后……玩得更花。
和生活工作对线的强度越高,背后就越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去转移代偿,所有的能量都是守恒的。
越禁欲的人,越会一发不可收拾。
“爽了就行。”
再回头看的时候纪徊衣服都已经穿好了,他声音低沉,“说了顾清风那种废物不行,只有我能给你。”
宁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居然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故意的?”
她的嗓子也哑了,“纪徊,你故意的?”
“嗯。”纪徊承认的时候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你不想要吗,宁绯。以前每逢考试前夕,你都会疯狂要求我这些,做到累。第二天就又有精神了。我们睡过那么多次,你再压抑自己都没用。”
疯狂两个字,让宁绯的睫毛颤了颤。
“我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的,没想到你去找顾清风。”
说到这里纪徊还有些咬牙切齿,“宁绯,你真能憋。”
她违抗自己的本能,背叛自己的需求,就为了给纪徊看她有能力有本事离开他吗?
“你赢了,我很嫉妒顾清风。”
见宁绯不说话,纪徊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她瘦削的下巴。
直视纪徊,他眼里满是怒火。
“你就不能再回来找我吗,就那么拉不下面子吗?宁绯。”纪徊说出口的话连宁绯都震惊,“当炮友都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都把房子买在你家隔壁了!”
当炮友都行。
这话能从纪徊的嘴巴里说出来啊?啊?
这种没尊严的话是纪徊讲出来的?
宁绯本来还有些疲惫,如今被纪徊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够爽吗,还是我哪里不够让你爽?”纪徊的脸上满是妒意,他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会嫉妒别的男人,“你以前压力大的时候会和我说,现在怎么不找我?你之前给温樾发的自拍我都没见过,给裴真真送的礼物我都没有过,好歹是你前男友,怎么什么都轮不到我啊?啊?捞钱也该轮到捞我了吧!”
他所有的话一骨碌涌出,在这一刻宁绯发现眼前的纪徊就好像变回了18岁那年的那个高中生。
就像养狗的人最后发现是自己离不开小狗。
宁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落下来的时候被纪徊迅速又用力地擦掉,他做事风格一贯的强有力,没有心疼和怜惜。
在刚刚那一场身体接触的惊涛骇浪里,看起来是纪徊强迫和蛊惑了宁绯,可实际上,是他送上门去让宁绯有理由发泄掉她身体里积攒的压力。
我这样强悍,我这样硬朗,我对着你那轻佻,怎么不懂反抗。
“我不主动你就不会来找我。”纪徊笑声里竟然夹杂着隐隐的颤抖,“谁能玩得过你啊宁绯。”
纪徊最后将宁绯的衣服全都整理好,吸了吸鼻子,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她身边投下一片阴影,明明刚才是他强要的,宁绯只是承受了他的施虐,才得以解脱了自己的压力,不过现在看来——
像是纪徊千方百计求着宁绯别反抗他。
“记得吃饭。”
砸下硬邦邦的四个字,纪徊朝着书房的门走去,转开反锁的那一瞬间,好像某个心理防线的扣子也被拧开了,他的声音那么低那么颤,“找我,宁绯。”
纪徊走了几分钟后,裴真真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绯绯你没事吗?纪徊他怎么那么生气地走了?你俩吵架了?”
“我们做爱了。”宁绯缩在椅子里,茫然无助地看着天花板,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裴真真一顿,小声关上门,走上前来,“有没有弄疼你?”
“疼。”宁绯笑着笑着眼泪出来了,“不疼不行啊,不疼我没感觉啊,我是不是才是那个真正的心理阴暗扭曲的人?”
裴真真吓了一跳,上去抱着宁绯,“绯绯,你心里有压力你说出来啊,你哭出来,你别自己绷着啊。我和我哥就是担心你呢,假装没事人,结果哪天笑嘻嘻地就从楼顶跳下去了。你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我陪你一起,绯绯……”
宁绯喘不上气似的,大口大口地一抽一抽,她手脚发麻,纪徊带给她的感受就像是把一剂高浓度的肾上腺素狠狠打进了她早已缺氧的身体里,现在她甚至激动得有些亢奋。
裴真真去抽纸巾,“绯绯,会好起来的。”
宁绯用力站起来,将裴玺做的饭菜端来,大口大口吃着,比起之前的食不下咽,她现在吃东西有力又迅速,抓筷子都比之前更紧。
裴真真失神地看着宁绯,就像是看见了某一段灵魂的起死回生,回过神来她又低笑了一下。
有时候,她挺羡慕宁绯和纪徊的羁绊。
爱得不行恨得要死,血管一样埋在身体里的红线。
跟她和褚天佑的,完全不一样。
“真好,绯绯,你舍得让自己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