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才什么动静?”
碧儿将托盘搁在案上,热气氤氲了雕花屏风。
她刚在厨下复热饭菜,回房时隐约听见瓷器轻叩的声响。
苏黛霜别过脸去,指腹蹭过鬓角发丝,声线微颤:“没什么……只是在想爹爹那边,也不知楚公子是否……”
碧儿叹了口气,望着小姐紧锁的眉头:“如今府中被禁,也只能盼老爷早日脱罪。楚公子既然应了帮忙,总该有些转机。”
“转机?”苏黛霜抚着心口,长睫颤了颤,“月夕宫宴他都没能说动陛下,这次……”
她忽然顿住,猛地攥住碧儿的手腕,“今日是吴启振问斩的日子,对不对?”
碧儿愣了愣,点头道:“正是呢,晌午时分……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苏黛霜胸口剧烈起伏,忽的推开窗。
她望着西斜的日头,指尖在窗棂上掐出白印——若吴浩伏法,那箱东西...怕是再无对证了。
·····
吴峥的话像惊雷劈在人潮里,围观者先是死寂,随即炸开了锅。
“怪不得苏崇岳先前带人砸吴府!原来是灭口!”
“啧啧,亲兄弟呢,这么狠?”
苏欢站在院中,肩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洇透了素色襦裙。
她望着眼前癫狂的吴浩,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风卷起她额前碎发,露出那双骤然失焦的眼———叔叔谋害爹爹?
三年前那场流寇劫杀……
\"听说吴员外郎手里攥着铁证呢...\"
苏欢僵立当场,肩头渗出的血珠顺着青竹纹裙摆蜿蜒而下。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絮,却让喧嚣瞬间凝固。
无数道目光刺过来,带着怜悯、好奇,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谁都知道她与苏崇岳家早断了往来,可血脉这东西,哪是说割就割的?
吴浩盯着她煞白的脸,眼底燃着疯狂的火:“苏欢,你那好叔叔干的脏事,何止这一桩!当年镇西侯秦禹……”
\"住口!\"吴启振猛地挣动,却被冷翼扣住肩胛。
那只手看似随意搭着,力道却沉得像铁钳。
吴启振喉头滚动,想喊却只发出嗬嗬声响,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囚服上。
魏刈负手立在阶前,月白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眸光淡淡扫过吴浩,又落回苏欢身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带着洞悉一切的疏冷。
吴启振忽然明白了———这男人从始至终,要的根本不是他的证词,而是用他来激吴浩!
苏欢抬手拭去颊边血渍,指腹染着暗红:\"你说他害我全家,可有凭证?\"
吴浩年少气盛,哪管这些弯弯绕绕,指着后院嘶吼:“证据就在桂树下!挖出来看看,苏崇岳怎么买通流寇,怎么伪造文书!”
他忽然顿住,看向斜倚在马车上的魏刈。
听见动静,他抬眸看来,凤眸里映着檐角铜铃,却瞧不出半分情绪。
\"既说有证,取来便是。\"魏刈的声线像浸了冰水,\"若真能证明苏崇岳罪行,本世子保你父子不死。\"
吴浩瞳孔骤缩,手指深深掐进苏欢肩骨:\"你此话当真?\"
他啐了口血沫,指着后院嘶吼:\"苏景熙!你去挖!那箱子里...\"
苏景熙心头一紧,拔腿就往后院跑,却被冷傲沉声叫住:“冷傲,随他去。”
“四公子放心,”冷傲低声道,“我家主子在,苏二小姐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