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听雪不知道秦崇为什么这么说。
几年前那段短暂的交往,不过是秦少爷一时兴起的游戏,不是么。
现在他语气里的冷意和讽刺,却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似的。可她不能和他抬杠。
“当年的事,可能有误会……”
“没兴趣听。”
秦崇掏了掏耳朵,阔步走了。
没松口让她留在方洲,梁听雪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
他开会,她就站在走廊等,他进办公室,她也跟着溜进去。
秦崇盯着她明明羞得快滴出血的脸,却仍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嘲讽地笑了。
他说,“梁听雪,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没脸没皮了?”
梁听雪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秦崇嘴上说要赶她走,却又安排了秘书,带她到会客厅,备了毯子让她休息。
那时梁听白出了事,她跟爸妈好几天没合眼,竟然就真在方洲集团的办公室里睡着了。
醒来时暮色四合,跟前站着的男人盯着她直勾勾看。
黑眸乌亮,暗夜里,像一头蚀月的狼。
她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刚急匆匆坐直身子,就听见男人戏谑的笑。
“口水流我沙发上了。”
梁听雪浑身一僵,立刻慌张地看向沙发,一遍抬手在唇上擦。
沙发很干净,她唇边也没有任何黏腻感。
才意识到秦崇在耍她,就又听到了秦崇的笑。
“方洲集团是不可能让你留宿的。”他将椅子拉过来,凑近她,一股似有若无的雪松香钻进鼻腔里。
“但是我家宽敞,要不要跟我回家?”
梁听雪神经紧绷着,压根没听出秦崇带着蛊惑的语气中,还有几分轻佻浮浪。
“可以吗?”
她猛地抬头,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神色,才明白他话里的玩味,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耳根。
秦崇不过是随口逗她,显然也没料到梁听雪会这么回答。
“那你,跟上?”
他推门而出,挺括背影三两步就走得老远,她只能跟上,压根也没有纠结的机会。
上了车,浓郁又清爽的男士香水搅得人心慌意乱,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
“秦崇,你在招翻译是吗?我可以。”
刚刚在方洲,她无意间听见秘书跟人事的谈话,他们叫秦崇小秦总。
又获知有岗位空缺,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方洲足以作为她的庇护。
秦崇连头都没抬,单手打着方向盘,“我要的是日语翻译。”
“据我所知,日语不在你涉猎的范围内吧?”
梁听雪眼皮浅浅跳了一下,但面上仍然镇定。
“我可以学。”
“给我十天可以吗?”
秦崇嗤笑一声,伸手拆了自己的领带,“怎么,十天就能学会日语?”
“可是我下周末就有合作要谈。等你十天,我订单早跑了。”
她眉心蹙了蹙,下周末,只剩下……
“那就七天。”
秦崇余光扫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做不到怎么办?我为什么要为你冒这个险?”
男人姿态散漫,比起初遇时,锋芒像是收敛了不少,不动声色的上位姿态却更加令人难以招架。
车从方洲集团的地下车库开出去了两公里。
梁听雪已经听明白了秦崇的意思。
那一周的交往没留下什么交情,秦少爷能让她没羞没臊地跟一天,已经算好心了。
“前面公交站放我下来吧。今天谢谢你。”
“就不打扰你了。”
秦崇干脆利落地靠边停车,放下她之后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饶是知道他不念旧情,这个举动也让人……不是滋味。
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第二天,她接到了方洲集团人事部的电话,让她七日后入职。
她举着手机,愣了愣,连忙应下,立刻手忙脚乱地准备日语测试。
日语是华洲大学的重要专业,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宿舍里有日语二外的同学。
其实简单的日语听说勉强能行,但要做翻译还远得很。
日夜不分学了几日,到面试那一日,她放眼望去,选聘几率大概……百分之一。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简历,笑了笑,也不知这几日提心吊胆一刻不敢松懈的努力,究竟为了什么。
六国语言的加持,根本不奏效,毕竟,人家要的是日语翻译。
梁听雪越面越灰心,这是个需要日积月累的行业。
被众人簇拥的男人出现时,梁听雪刚结束第三轮面试,铩羽而归。
她循着一双手工定制的牛津皮鞋往上看,修长双腿包裹在挺括西装裤下,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男人单手插兜站在那里,领带松散地扯开些许,露出性感的喉结线条。
当他漫不经心地朝她瞥来时,那双桃花眼里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早已看穿她的狼狈。
“挂在第三关?”秦崇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磁性,指尖随意转着那支铂金钢笔,正是面试时主考官用来打分的同款。
他忽然俯身凑近,雪松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下来,“才学了七天。”
“别灰心,”他带鼻音的话尾故意拖长,目光扫过她攥紧的简历,用钢笔轻挑起她胸前挂着的面试证,“能骗过前两轮面试官,已经很厉害了。\"
梁听雪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好一阵忍,才没把简历拍在他那张俊脸上。
“谢谢小秦总的鼓励。”
就秦崇这个耍人的态度,她没奢望事情又反转。
在返程路上被通知录取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懵的。
“冒昧问一下,我连终试都没有进,为什么通知我录取?”
对面人事经理礼貌疏离又坦诚。
“小秦总的原话是,会多国语言,过两轮面试,长相出挑,身高168的女面试者,可以破格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