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某定不相负(1 / 1)

虞笙十分狼狈地回了虞府。

回忆起来,她是在看了他的话本后,无法避免地开始注意他。

是话本中无数承诺和美好的幻想,导致她对江焳有了期待。

他屡次出手救她,她下意识认为虞承怀的事,他不会袖手旁观。

可江焳从未亲口向她承诺过什么。

话本有至少七八成的内容不堪入目。

或许那份情意的描写只是为了满足他一己私欲,让那些下流情节变得饱满连贯而存在,情意并非是真的。

不。

是一定不是真的。

江焳实在是个讨厌的人。

竟然那样说她。

到虞府时雨变得大了起来。

雨水不断砸在石砖地面,虞笙提着裙角不管不顾往里冲,险些撞到人。

“小……笙儿?”虞修旻想起什么,中途改口。

虞笙抹了把眼睛,抬头,看见撑伞结伴往外走的虞修旻和沈景连。

她红着眼微微一怔,颔首后快步越过他们,往院子跑。

“笙儿,伞!”虞修旻喊道。

身旁的沈景连已快步追了过去。

他对后院并不熟悉,赶到后院时,虞笙已进了屋,他只得担忧地停下来。

雨水激起一层层白雾,院内隐约传来少女委屈压抑的呜咽。

虞笙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今日走得急,去江府没带鸢尾,鸢尾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住地在旁边劝。

“姑娘,你先别着急。”

虞笙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要说因为虞承怀的事着急,也不全然。

她就是想哭。

“姑娘快先把湿衣换下来吧,秋雨寒凉,若因此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她身上襦裙湿哒哒贴在身上,明明难受得不行,她却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没有心情。

但时间紧迫,她不得不振作起来。

只剩下几天了,江焳这处不行,得抓紧找别的法子。

虞笙换了衣裳,洗干净脸后出了屋子。

出门前,目光在梳妆台放着江家玉镯的锦盒上短暂停留。

虽不知那又代表什么意思,但她已经不想深思了。

她也不稀罕。

等腾出时间还给江焳。

走出院子没几步,目光不远处映入淡绿色油纸伞的一角,虞笙脚步微顿。

“沈公子。”

他不知站了多久,原本干净的衣摆溅上了泥水。

走近后看着虞笙仍有些红的眼眶,斟酌了下说:“我听说你去了江府,你跟江二姑娘关系好,但朝堂之事并没那么简单,她帮不上你,你也不要难过。”

虞笙忽略心中蔓延开的酸涩,摇摇头。

“你来找大哥,是不是我父亲的事有什么进展?”

沈景连道:“我们手里有账册的副册,还有你娘提供的私账。虽说钟尚书势大,但也有愿意帮虞家的,包括你有恩的翰林院编修也会跟我们一起替虞大人说话。”

“明日早朝我们联合上书,重罪一定不会有,至于小罪……”

他略微迟疑:“钟尚书为人狡诈,虞大人兴许会被贬官,但以他的能力,至多几年就会做回来,你不必担心。”

虞笙知道,在钟尚书的威压下,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松了口气,由衷朝他致谢。

沈景连没有离开,而是抿紧了唇看着她,眼中蕴含着千言万语。

虞笙哪会不明白。

她垂下眼睫沉默了许久,在沈景连快要放弃,想开口缓解气氛时,她重新扬起小脸。

“我这帕子方才被雨淋湿了,改日我重新绣一个送你吧。”她弯起眼问,“还是你更喜欢香囊?”

沈景连怔然,反应过来时紧绷的神色一松。

忙开口道:“这个就好,这个就好。”

他接过那方染着馨香的绣帕,紧紧捏在手中,郑重朝虞笙揖了一礼。

呼了口气:“多谢虞姑娘,沈某定不相负。”

“外面天寒,你身子不好,刚淋了雨,快回去好好歇息吧,莫染上风寒了。”

虞笙与他道别,微微屈膝后回了院子。

脚步轻了许多。

有时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

明日皇帝的决策下来,若虞承怀被贬官,钟尚书更能肆无忌惮地欺辱虞家,可她定了亲就是另一码事了。

沈景连不但愿意扛着压力替她挡住钟尚书,且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为人温润正直,举止谦和有度。

又学富五车,在官路上前途无量。

加上他先前说的情况,成为他的妻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她不会吃苦,受委屈。

地位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等得起。

雨水顺着房檐滴落,砸在石板上,檐下挂着的鸟笼中,鹦鹉小云扯着脖子又叫了起来。

“我要嫁给江焳~”

“江焳~我好热~”

虞笙收了伞,顿住脚步。

“鸢尾,天冷了,把小云带偏屋去养着吧,顺便重新教它些话,不要让它说江焳了。”

回屋后,她叫来热水沐浴,而后直接爬上床榻。

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休息好,压在心头石头搬开,沾床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似乎做了很多梦。

梦中的江焳依旧是那张讨人厌的臭脸。

明明整日臆想她,却说她不知廉耻。

然后还有沈景连,她头脑昏昏沉沉,记不太清,隐约有几个画面,是他们两个为她打起来了,且打得不可开交。

醒来时,她被荒谬得笑出了声。

沈景连是彬彬有礼的文官,以理服人,根本不会跟人动手。

江焳就更不用说了。

他只会说她坏话。

跟人争论她到底自不自重倒是有可能。

虞笙裹紧被子,觉得口干舌燥,下地倒水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

她扶着桌子喊鸢尾,后者进屋后连忙扶住她,将她安顿好,忙去叫了府医。

虞笙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病倒了。

喝了苦涩的汤药后,蜷紧身体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是翌日巳时。

难受的症状没有缓解,看了眼天色,见已经下朝,虞笙忙叫来鸢尾问话。

“怎么样了,陛下松口了吗?”

鸢尾一脸凝重,没与她多说,只摇了下头:“姑娘正病着,先养好身体才是主要。”

“不是说有把握吗,现在什么情况了。”

“奴婢只听说,沈公子跟一群人在议事殿外跪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