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屋紧靠着堡垒的山壁,原本应该是西班牙人修建来用来做临时仓库用的,漫长的时光让房屋早已倒塌,但是却给了朱长辫垫脚的空间。
堡垒建立的五六米高的山岗上,朱长辫小心翼翼的爬上屋顶,并借助山壁上肆意蔓延的杂草,轻而易举的从堡垒的背部爬上高岗。
到这里,事情就简单起来,本来应该坚硬光滑的坚壁已经坍塌出几个大大的空隙,朱长辫踩着有些风化的砖石断茬,轻松登上城墙,并借助高耸的墙垛,轻而易举的爬到了望岗哨所在的塔楼下。
这个塔楼原本就是堡垒用来观察警戒的建筑,典型的圆拱顶,开放式的方窗既能提供不错的防御力,还能最大程度的提供开阔的了望视野。
而建设之初,设计者精心选取的位置可以让了望者坐在塔内,就能轻松的将大片海岸线和海面尽收眼底。
但是这也带来一个缺点,便是这处了望岗亭对于后方内部的防御力基本等于零。
本来配套的木门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烂成朽木,朱长辫没费什么功夫,便摸进形如高塔的了望塔底部。
他的心脏跳动的如同在擂鼓,这种玩命的活计,不论多少次他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的沉着镇定。
好在不断定量释放的肾上腺素让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兴奋。
他叼着刀,手脚并用的从底部摸进塔楼中央。
塔楼原本的木梯早就已经腐朽,现在的梯子是这群巴西人后来又搭建的,材质是竹子,倒还算坚固。朱长辫脱掉朱三喜用棕榈叶为他编织的简陋草鞋,赤着脚以求最大化程度减少声音,好在满是老茧的脚底板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防护能力,让他走在凹凸不平的石质地面上没有任何痛感。
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的爬上梯子。
他知道,在他头顶便是端着枪的敌人。
用绳索和竹子绑成的梯子承受了朱长辫的体重后,发出轻微的吱吖声响,好在无时无刻充斥在海边的海浪声音将这不和谐的音调给掩盖在内。
十几级竹阶,朱长辫感觉自己像是爬了一整年般那么漫长,好在直到他鬼祟祟的露出头探视,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岗哨塔楼里面十分简单,石质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大火炉,为看守人员在夜晚提供热量,当然,它最主要的功效是充当简陋灯塔,在夜晚为登岛的船只指引方位。
毕竟瓜玛岛外围遍布暗礁,白天还好,晚上如果没有熟悉的标定物位,哪怕是熟悉地形的老水手也不敢保证百分百不会触礁。
当然,此刻正值白天,火盆中并没有火焰。
而一名充当了望手的军人正抱着枪背对着朱长辫,他坐在宽阔的方形了望口前,百无聊赖的注视着海面。
‘天助我也’朱长辫心中狂喜。
但是他刚想爬上去发动袭击,转头间却在右手边的角落里发现了另一名敌军,对方正用草帽盖着脸,躺在一张草席上午睡。
这一发现差点没将朱长辫惊出一身冷汗。
也得亏他运气好,不然一冒头就得被对方堵个正着。
事已至此,他已经是退无可退。
肾上腺素泵猛烈的泵动起来,在他自身产生的肾上腺素基础上,又增加少许量,让他的身躯可以用爆发出最大化的力量。
而大量的肾上腺素刺激下,朱长辫心中仿佛有烈火在烧灼,他麻利的爬上塔顶,踮着脚走到抱着枪的军人身后,手中锋利的合金匕首并没有选择割向对方的脖颈,反而捅向对方的脊背。
封喉的动作太过于危险,对方如果反应过来,稍微一进行格挡,攻击很可能没有办法立即致命。
对方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的瞬间,锋利的合金匕首已经捅进对方的肺部。
粗布的军装丝毫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对方肺叶被刺破,只发出一声简短微弱的哀嚎,便在朱长辫紧接而至的连环捅刺中息了动静。
随着朱长辫的捅刺,对方胸腔积气压迫着肺部,使呼吸肌无法有效扩张,哪怕对方努力的想要叫出声来求救,也只能大口往外咳着血,发出轻微的血液阻塞气道的“汩汩”声。
朱长辫一把推开基本已经被宣告死亡的敌人,转头向着睡觉的倒霉蛋大步狂奔。
对方迷迷糊糊的刚拿下草帽坐起来,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变得清澈,便被朱长辫一刀封喉,随后紧着补上一刀捅进心脏。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如暴风骤雨般的捅刺。
直到对方的胸腔被捅成烂肉,他才停下动作。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朱长辫整个人差点没虚脱。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已经休克的抱枪军人在椅子上扶正,然后用他的枪将身躯撑起来,让人从下面看上去以为他还在坚守岗位。
随后他从再次睡死的倒霉蛋身扒下来一个皮质的武装带,连带着上面的左轮手枪一起系在自己已经破成战裙的衣服上,扭头就走。
接下来他需要在敌人发现这里的异常之前泅水到蒸汽轮船上,这中间谁也不知道有何变故,所以要分秒必争。
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了望岗亭威胁,朱长辫潜回蒸汽渡轮的行动算的上顺风顺水。
他先是从码头侧面潜入海中,借助着海浪的掩护,淌水到大片大片的珊瑚礁旁,随后龇牙咧嘴的赤脚走过珊瑚礁,潜入大海中。
早期的远洋游轮都是采用木质船体加铁架加固的制造方式,后来随着科技和造船工艺的进步,换成了全钢龙骨加覆钢船身。
但是这种程度的船只韧性仍然抵挡不住风暴的撕扯。
整艘船搁浅在浅滩上,船体已经出现巨大的破损,大片的裂纹遍布船帮,几个大破洞几乎已经将整艘船拆碎。
船舱底部用来压仓的丝绸、茶叶和其他货物在颠簸中随着船体的破损,被抛洒出去大半,剩下的部分也已经被岛上的军队搬运一空。
只留下这么一个空洞的残骸,等待着朱长辫的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