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净睫毛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轻颤着。
被于兮贴着的手尤为僵硬。
整个身体绷得笔直。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沈钧净木着一张脸,压抑着想要抽回手的动作,“什么时候结束?”
“还早,你要是站累了,我到你床上也行,不过你得抱我过去,我用鱼尾没法走路。”
沈钧净下意识看了眼于兮纤细白皙的腰肢。
肚脐眼两旁的线条随着尾巴的晃动,来回张弛和收缩着,无端吸引人的眼球。
沈钧净收回视线,“不累。”
「…我累,明明亲一下两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却要耽误三小时。」
「多出来的两小时五十八分,吃饭睡觉打豆豆,干什么不好。」
「说到吃饭,肚子有点饿了。」
沈钧净沉默一瞬,“可以先吃。”
“啊?”
“可以先吃东西。”
于兮眨了眨眼。
「我刚刚有把肚子饿的事说出来?」
「没有吧,他怎么知道我肚子饿?」
沈钧净面不改色,“我饿了。”
于兮狐疑地看着他,随后松开他的手,从善如流,“那我们先吃,吃完再继续。”
沈钧净缓慢放下滚烫的手。
…
于兮多看了两眼面前的海草。
生海草,没煮熟,有点干瘪,不知道放了多久。
再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沈钧净。
米饭、青菜和肉,很正常的食物。
于兮知道星际位面物资缺乏。
但不知道只对人鱼匮乏。
秀眉拧在一起,于兮深吸一口气,“海草,给我吃的?”
“嗯。”沈钧净夹菜的动作十分优雅,“不够?”
「去你大爷的不够。」
「哪个挨千刀的跟你说人鱼吃草。」
「还是带着海里泥土的干草。」
「凭什么你吃饭我吃草,我想吃大米饭,吃肉,吃炒熟的菜!」
沈钧净挑眉看于兮。
后者脸上笑意盈盈,清脆的声音又轻又柔,“我想吃你吃的那些。”
沈钧净沉默地咀嚼着口里的食物。
见沈钧净没有半点表达的意思,于兮撇了撇嘴。
「真想用舌头撬开他这张闷不吭声的嘴啊。」
「嘴不肯用来说话,那就用来接吻好了。」
「等下就算用强的,也要用嘴治疗。」
「他都给我吃草了我还让他,让个der。」
「他不给我吃,我自己吃。」
于兮从鱼缸里跃出来,粉色鱼尾甩出弧形的水,用最少跟地面接触的方式,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的床上,黑色的床单被沾湿,气息扑撒在沈钧净的耳边,“沈钧净,分我一点。”
‘沈钧净’两个字尾音轻颤,带着缱绻的蛊惑。
沈钧净侧眸看她,并不搭腔,似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粉色的头发落在放菜的桌面上,俯下身的于兮,张口咬住了沈钧净筷子上的肉,舌尖一卷,就把肉卷进了口里。
末了轻舔嘴角,双眼微弯,“好吃。”
沈钧净拿筷子的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寒着脸睨她,“不是没法用鱼尾走路?”
「不说我吃他筷子的事,反而问我用鱼尾走路的事?」
「还以为他会生气来着,失望了。」
“我没走啊,跳着来的。”
于兮边说,边抓住沈钧净的手,就着他的手用唯一的筷子夹菜,一口口送入自己嘴里。
腮帮子跟着鼓起来,像极了咀嚼的仓鼠。
美丽又可爱。
若不是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大概又会被人鱼的外表所欺骗。
思及此,沈钧净放下筷子,漆黑的眼眸微沉。
于兮看了眼沈钧净放下的筷子,“你不吃?”
“饱了。”
“喔。”
于兮拿起被沈钧净放到桌上的筷子,顺带拿过他用的碗,毫不客气吃着菜。
半点不介意是他用过的。
就跟她不介意以接吻的方式治疗一样。
当初那条人鱼也是,打着一生只能爱一个人的旗号,与他的下属结合。
沈钧净至今都忘不了,闯进下属房子时看到的画面。
一地鲜血,下属四肢具断,人鱼抓着他的心脏,一口口吃着。
人鱼想要他们对海域的布防图,下属不肯给,她就把他吃了。
撕破伪装的人鱼是凶残的、无情的。
接吻、亲密、无害、美丽,都是人鱼伪装的方式。
包括那动听的嗓子。
用美丽的歌声引诱无知的人,分而食之。
人鱼不能吃肉,只能用草圈养。
沈钧净拉开与于兮的距离,按下床头柜边上的呼叫铃。
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之前的管家,而是一个于兮没见过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穿着便服,对沈钧净行了礼,“上将。”
“楚夜,把东西撤了。”
听见这句话,于兮吃东西的手一顿。
楚夜朝于兮走来,板着脸拿走她手里的碗筷放到桌上,连同整张桌子,一起搬出了房间。
于兮还维持着拿筷子的姿势。
屋子的房门已经被楚夜关上。
于兮放下了悬在空中的手,靠在床边的鱼尾也停下了摆动的弧度。
沉默一瞬,沈钧净先开的口:“那些海草,比这顿饭更贵。”
为符合人鱼口味,那些海草都是从深海里摘出来的,在星际超市里,是供不应求的存在。
于兮转头看他,脸上挂着微笑,“如果我不喜欢吃?”
“你只能吃。”
“我连选择吃什么的权利都没有?”
“有,等你自由之后。”
“你不怕我摆烂不治你?”
“那你永远见不到你弟弟,也永远得不到自由。”
于兮不笑了,她幽怨地看着沈钧净。
仿佛在看什么负心汉一般。
沈钧净被她看得眉心一跳。
倏地,于兮的鱼尾开始晃动,人跟着倾过身来,一把拉住他胸腔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拉过去。
张口咬住他的唇瓣,赌气般辗转反侧。
浓烈的海盐味席卷而来,充斥着他的口腔。
沈钧净伸手想推,却被于兮用一只手禁锢住。
鱼尾压在他的腿上,潮湿又冰凉。
比上一次时间更长的吻。
一吻完毕,于兮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你说得对,沈钧净,寄人篱下的我没有选择吃什么的权利,为了弟弟我也不能不治你。”
于兮放开禁锢沈钧净的手,食指按在他润泽的唇瓣上,“但是怎么治,由我说了算,从今往后的三个月里,就辛苦你这张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