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墙壁灰白，唯有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一个瘦小的身影靠在不透光的窗边，窗上画着一个笑脸，笑脸的嘴角划出一道垂落的红痕，一直延伸到墙面上。
那道红痕像逐渐干涸的红墨水一样，颜色越来越浅，最下方便是时那瘦小身影伸出的食指。
楚厌忽然感觉到了窒息，他怔怔看着窗上的红字，走向瘦小身影。
她无比干瘦，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类似针孔的痕迹，外貌看上去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但让楚厌窒息的是窗上的那些字。
【谢谢你的烟花和演唱会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莱茵希琳小姐果然是最棒的！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不过现在你也是了
我不喜欢金这个姓氏
我给自己取名叫歌蒂娅·莉奥拉
莉奥拉的意思是光和希望
……】
窗上的字迹明显越来越扭曲，留下它们的人应该越来越虚弱。
【这个名字耀眼得好像莱茵希琳小姐
可我好像不配
对不起我只是骗人的小狗】
最后一句话旁边是那个笑脸，楚厌仿佛能看到女孩用尽了所有力气的模样。
他身体轻颤着蹲下，将应该称呼为歌蒂娅·莉奥拉的女孩身体扶起，失魂落魄地看着她惨白且枯瘦的脸庞。
她就是那个在“呓梦天堂”里拥有和莱茵希琳一样容貌的女孩，楚厌感受着她失去生机的身体，呼吸逐渐粗重。
演唱会结束后楚厌没在“呓梦天堂”中见到她，显然莉奥拉最后没有选择重回那个虚拟世界。
楚厌的脑海中浮现那些在“呓梦天堂”中和“歌蒂娅”相处的画面，以及做过的约定。
他们在无垠星空下看过永不熄灭的烟花，在糖果做成的世界里嗅到了最甜美的空气，在城市里开着摩托艇追逐，在高楼顶端欣赏日落。
那些虚拟的景象缔造出了真实的记忆，也带给歌蒂娅勇气和力量。
歌蒂娅借着这些勇气来到了现实世界，她在楚厌的帮助下面对了真实的自己。她勇敢地做出了十九年都没有做出的举动。
但她最终没有选择回到虚拟世界，她见到了惨淡的现实，已经不能当做什么都没见到，然后坦然地回到虚拟世界生活。
楚厌抬头看向那扇不透光的窗户，情不自禁开始想象歌蒂娅最后的时刻。
烟花和演唱会是为她准备的，这扇该死的窗户却挡住了一切。
汹涌的赋能波动开始外溢，裂纹迅速在房间里蔓延，楚厌将莉奥拉轻若无物的身体抱起，瞳孔有些涣散。
“楚厌……”简梦中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道。
“我没事。”
赋能忽然收敛，因为一道从墙根开始蔓延的裂缝险些将莉奥拉画出的笑脸破坏。
楚厌抱着莉奥拉然后把她轻轻放在那张巨大的椅子上，像是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
“我们走吧，去见见卢恩·金。”楚厌看似平静的声线中掺杂了一丝颤抖，他率先走出房门，然后沿着楼梯向下。
地下室很小，只是一个电梯厅，当楚厌和简梦中到来的时候电梯竟自动打开。
两人都没有犹豫便进入其中，卢恩·金早已知道他们的到来，双方都到了最后的明牌时刻。
嗤——
电梯门打开，卢恩·金正站在外面，他立刻对楚厌露出笑容，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简梦中。
“执剑人先生，好久不见。还有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简梦中。”简梦中面无表情地回答。
“原来是简先生，之前b1号基地里的灵能改造者失联是否是你的手笔？”
简梦中点了点头，卢恩·金见状便笑了起来，甚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卢恩·金，我们之间不需要再说这些废话。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见面，你的计划就再也藏不住了，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楚厌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对歌蒂娅做了什么？”
卢恩·金稍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楚厌会这样问，他重新恢复笑容说：“放心，到了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需要向你们隐瞒的了，我为你们解答一切问题。现在先请跟我来吧。”
卢恩·金说完转身离去，楚厌二人立即跟上。
“你初来塞坦城的那天我就说，很多事情都可以通过一场宴席来解决，所以现在请入座吧，我会在这最后的宴席上为你们解答疑问。”
卢恩·金将楚厌和简梦中带到一个餐厅，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楚厌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卢恩·金身上，缓缓入座。
见二人没有反对，卢恩·金脸上的笑容纯粹了许多。
“没想到执剑人先生还认识我女儿。”卢恩·金缓缓开口，他突然伸手取下这张脸，变戏法一般将另一张面孔安装在脸上。
楚厌和简梦中静静看着他，这张脸早已被记载在历史中，正是当年发动塞坦城独立战争的坎维·金，塞坦城初代城主。
楚厌眼睛微眯，虽然对这种情况有过猜测，但他内心依旧有些惊讶。
“初次见面。我是坎维·金。”
“坎维·金……”楚厌恍然，“所以，塞坦城的城主从来都是你，你是通过‘呓梦天堂’达成了永生？”
“没那么简单，我现在的状态还称不上永生。”坎维·金微笑，“你应该能猜到记忆银行这两百年来所销毁的那些灵魂意识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其一便是蕴养我的灵魂，保持不朽。其二是化作算力，帮助我破解这个世界。”
楚厌冷眼看着他，恢复了真面目的坎维·金无视刀子般的视线继续说：“我们都知道当今世界是三个平行世界融合而成的，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却能够在这里共存，这种人们觉得是常理的东西在我这里却非常神奇。
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有一种类似底层代码的存在，通过对这种代码的不同解读，也就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无论是灵修还是赋能者体系，还有我们的科学技术，都不过是不同的表层表现形式罢了。”
“我想破解这个底层代码！那样就可以解释这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例如平行世界为何会融合？孽界为何会诞生？灵修和赋能者的力量从何而来？”
坎维·金神色兴奋：“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问题无比迷人，让人不自觉被吸引在其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