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脑勺撞在潮湿的岩壁上,眼前金星直冒。
刚才那一下黑市老大下了死手,后颈的刺痛还在往脊椎里钻。
迷迷糊糊间听见曾瑶的软剑刺破空气的嗡鸣,紧接着有温热的血溅在我手背——是她的?
还是敌人的?
\"公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软剑\"当啷\"一声磕开什么铁器。
我勉强撑起身子,地道尽头的石门不知何时完全敞开,露出里面足有半个马场大的矿洞。
头顶垂着几盏青铜灯,火光摇晃中,三十多个黑衣短打正从矿洞两侧的隧道鱼贯而出,每人手里都攥着带倒刺的短刀。
黑市老大站在最前面,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伤疤,此刻正舔着刀尖的血:\"陆公子,早说过这矿场是老子的地盘。
你抢英雄大会的风头,断老子的黑市货源,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他突然歪头看向我身后,\"至于这位姑娘...\"
曾瑶猛地把我拽到身后,软剑在两人之间划出半弧。
她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我这才发现那半块青玉佩的纹路,竟和岩壁上斑驳的刻痕完全吻合。
\"闭嘴。\"曾瑶声音发颤,可握剑的手稳得像钉进石头里,\"你伤了公子,就得用命偿。\"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三个黑衣汉呈品字形包抄,左边那人虚晃一刀刺向曾瑶面门,右边的则矮身直取她下盘。
我抄起地上的碎石砸向右边那人,却见曾瑶脚尖点地跃起,软剑如灵蛇穿过左边人的手腕,反手剑柄砸在右边人后颈——这是我教她的\"虚上实下\",没想到她竟用得比我还利索。
但对方人数太多。
不过十息,又有七八个手下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曾瑶的软剑划破两个喉咙,可后背还是挨了一刀,血浸透了月白衫子。
我抄起块带棱的矿石砸中一个偷袭者的太阳穴,转身时被人从背后锁住脖子,短刀抵住我喉管。
\"陆公子,你那点现代知识在刀尖子面前可不管用。\"黑市老大踩着积水走过来,刀尖挑起我下巴,\"老子要你亲眼看着这小娘们...\"
\"等等。\"
声音从矿洞最深处传来。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阴影里走出个穿青布衫的老者,头发用麻绳随便扎着,手里攥着本磨破边的旧书。
他的目光扫过曾瑶腰间的玉佩,又落在岩壁的刻痕上,最后停在我脸上:\"陆尘,你可知这矿场是谁的?\"
黑市老大的刀尖在我喉结上压出红印:\"老东西,老子花了三年才铲平昭王府余孽,你敢...\"
\"昭王府。\"老者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岩壁上的族徽,\"当年昭王为护幼主,把皇室秘宝封在这矿洞最深处。
他的儿媳抱着襁褓从洛阳城逃出来时,襁褓上的绣纹,和这位姑娘的玉佩......\"他盯着曾瑶,\"是同一只手绣的。\"
曾瑶的软剑\"当\"地掉在地上。
她踉跄两步扶住岩壁,指甲几乎抠进石头里:\"您...您知道我娘?\"
\"小丫头,你娘的血,现在还在这矿洞的砖缝里。\"老者掀开袖口,小臂上有条蜈蚣似的疤痕,\"当年我是昭王的书童,亲眼看着她被追兵砍倒在地道口。
她把半块玉佩塞进你襁褓,说'等另半块出现,瑶瑶就能回家了'——\"他突然看向黑市老大,\"而你所谓的'铲平余孽',不过是替某些人清道。\"
黑市老大的瞳孔骤缩。
我趁机用手肘撞他软肋,他吃痛松手,我踉跄着扑向曾瑶。
她的手冰凉,却反过来攥紧我:\"公子,我好像...想起来了。
小时候总梦见个穿宫装的女人,她唱的曲子......\"
\"都给我杀了!\"黑市老大吼道,\"老东西敢坏老子的事,先剁了他!\"
黑衣汉们重新围上来。
老者却不慌不忙翻开旧书,念了句:\"西南角第三块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岩壁上的刻痕突然闪过微光——那是机关!
曾瑶反应极快,软剑戳进砖缝一挑。\"咔\"的一声,矿洞顶上落下无数铁蒺藜,正砸在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汉身上。
他们惨叫着打滚,后面的人顿时乱了阵脚。
我拽着曾瑶躲到青铜灯架后,抄起灯油瓶砸向黑市老大的脑袋。
他抬手格挡,灯油溅在他身上,我摸出火折子一扔——\"轰\"的一声,他成了个火人,嚎叫着撞翻两个手下。
老者趁机从怀里摸出个铜哨,短促吹了三声。
矿洞深处突然传来犬吠,七只半人高的黑獒从隧道里窜出,直扑剩下的黑衣汉。
那些人本就被铁蒺藜和大火吓破了胆,见獒犬扑来更是连滚带爬往外逃。
黑市老大在地上打滚灭火,脸上的伤疤被烧得焦黑。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们:\"陆尘,老子就算死也...也要拉你们垫背!\"
\"你死不了。\"老者蹲下来,指尖点在他后颈大椎穴上,\"留着命去牢里说清楚,是谁让你清剿昭王府余孽的。\"
曾瑶捡起软剑,剑尖抵在黑市老大咽喉:\"他刚才说'某些人',是不是...和我娘的死有关?\"
老者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半块玉佩——和曾瑶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他把两块玉拼在一起,月光从矿洞透气口照进来,玉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幼主未归,秘钥永存\"。
\"当年昭王护的幼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老者把玉佩塞进曾瑶手里,\"你娘是幼主的乳母,所以你的血脉......\"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真正的秘密在洛阳城的皇家藏书阁,那里有昭王留下的手札。
但藏书阁由'黑骑卫'看守,他们只听......\"
\"皇室成员b。\"我接口道。
之前用\"知识洞察眼\"时,我瞥见黑市老大记忆里闪过这个名字——是当今皇上最器重的弟弟,总穿玄色锦袍的那位。
老者惊异地看了我一眼:\"你...看来有些事,连我都瞒不过你。\"
曾瑶攥着玉佩的手在发抖,月光照在她脸上,我这才发现她眼眶通红。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闷声道:\"公子,我好像...有家人了。
可我又怕......\"
\"不怕。\"我拍着她后背,瞥见老者转身走向矿洞最深处。
那里有座被封死的暗门,门楣上的昭王府族徽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他回头时,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郑重:\"陆公子,有些钥匙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你们要找的答案,在洛阳,也在...更暗的地方。\"
矿洞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皇室成员A派来的护卫到了。
我扶着曾瑶往外走,回头看了眼那扇暗门——门缝里漏出的光,正照在当年昭王儿媳的画像上。
画里的女人低头看着襁褓,眉眼和曾瑶有七分相似。
曾瑶突然停下脚步,把玉佩塞进我掌心:\"公子,帮我收着。
等...等我们找到真相那天,再还给我。\"
我握紧玉佩,能感觉到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远处传来护卫的呼喝,黑市老大的惨叫声被风声撕碎。
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洛阳城的黑骑卫,皇室成员b的棋局,还有那扇始终未开的暗门后,究竟藏着什么能颠覆整个五胡的秘密?
曾瑶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小拇指。
我低头看她,她眼睛里有火光在跳:\"公子,我们接下来...去洛阳?\"
\"去洛阳。\"我笑着点头,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月上中天时,老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某些钥匙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而我们,已经握住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