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签过了离婚协议书之后,江浔知再没见到过傅知珩。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突然觉得,这世上也并非只有自己狠心。
男人一旦决定放手了,比谁都不近人情。
病房里,花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气氛有点尴尬。
江浔知靠在床头,看着傅家与江家的长辈们各自占据病房一角。
空气里飘浮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傅老太太拄着紫檀木拐杖快步走到床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握住江浔知纤细的手腕。
“我的好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她转头对身后的跟着的管家厉声道:“去把老宅那株百年人参取来!”
“浔知啊,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别太过伤心,好好养着身体。”
顾婉君看着病床上瘦了一圈的江浔知,心疼的红了眼。
傅桑宁红着眼眶扑到床边。
“嫂子...”
她刚开口就哽住了。
“我已经让保镖去机场堵我哥了,今天非要把他绑来给你道歉不可!”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打给傅知珩的。
江浔知摇了摇头。
“不必了。”
她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无名指。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阳光照在江浔知略显苍白的脸上,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江老爷子带着一身寒意踏入,身后跟着几个江家小辈。
“现在知道心疼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傅家众人,“我外孙女在你们傅家受的委屈还少吗?”
“他傅知珩是怎么承诺的?说会好好待浔知,结果呢?”
“老亲家,” 顾婉君终于开口,音调里带着十分的歉意,“这件事我们确实有责任,但——”
“但什么?”
江城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
“现在知道有责任了?我外孙女差点死在医院的时候,你们傅家的人在哪?”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怒吼,“傅知珩那个混账东西又在哪?”
傅桑宁急得高跟鞋一崴。
\"江爷爷!\"她慌忙扶住床头柜,“江爷爷,我哥他...”
她刚要解释,就被江远岫打断。
“不愧是傅家的小傅爷,他傅知珩现在怕是忙着和新欢约会吧?”
说着,他故意晃了晃手机,手机页面上是今早便已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
江远岫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字一句剐在傅家众人的脸上。
见江远岫来了,江浔知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严厉却又为自己愤愤不平的男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江聿靠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棂。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肤色越发冷白。
听到江远岫的话,他敲击的节奏明显加快,泄露了内心的不耐。
“阿聿,” 傅昀言突然开口,“听说这次车祸是你开的车?”
江聿的手指骤然停在半空。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技术有待提高啊。”
“呵。”
江聿缓缓转过身,冷笑一声,墨茶色的眸子里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傅昀言,”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我只是好奇,”
傅昀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江大少爷一向以车技闻名,怎么会在如此开阔的路段出这种低级事故?除非——”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江浔知一愣,不禁看向傅昀言,心中暗自惊讶。
傅昀言在北城一直是以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着称。
人在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江浔知没想到,他的心思竟也会如此缜密。
“够了!”
江城厉声喝道,“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讨论什么车祸!”
他转向顾婉君,“傅家妹子,我今天来是要一个交代,我外孙女在你们傅家受的委屈,必须有个说法!”
顾婉君眉头紧锁,正要回应,傅昀言却突然说道:“小夫妻吵架,你们怎么都这么紧张,他俩指定还能好。”
“你快闭嘴吧!”
傅昀欢突然出声打断,她狠狠瞪了傅昀言一眼,然后转向江城与江远岫。
“江爷爷,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傅家不对,阿珩他...他是一时糊涂。”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谁说我是一时糊涂?”
傅知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而冷冽。
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病房内的众人,最后落在江浔知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哥?” 傅桑宁两步跑到门口,拉着傅知珩的袖子,小声道:“你和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傅知珩没理她,只是垂眸看着不远处病床上的江浔知。
喉结一滚。
他别开眼,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对着江成说道:“江老,我与江浔知,已经离婚了。”
江浔知坐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她看着傅知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本以为已经对他死心,可此刻见到他,那些压抑的情绪又翻涌而上。
但他,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留恋。
“你!” 江城一脸怒容。
“别生气老爷子,道不同,不相为谋,离婚也不意外。”
“更何况,是江大小姐一心想要完成父亲遗志,执意要进江氏。”
傅知珩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
江浔知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江城怒极反笑。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傅知珩,你当初娶浔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傅知珩神色未变,只是微微侧眸,目光淡淡地扫过江浔知苍白的脸。
“江老,商业联姻,各取所需,如今江小姐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够了!” 江浔知喊道。
她忽然笑了,笑得讽刺又悲凉。
傅知珩眸色一沉,下颌线绷得极紧。
病房内的气氛凝固到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江浔知盯着傅知珩,久久都没做声。
傅知珩看着她的眼睛从震惊到布满红意,他别过了头。
“江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傅知珩淡淡收回目光,转身便走。
“等等。” 江浔知忽然开口。
傅知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江浔知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她抬头看向傅知珩的背影,一字一顿道:“傅知珩,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傅知珩背对着她,肩膀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他迈步离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傅知珩走出病房,走廊的冷光映在他锋利的轮廓上,显得格外孤绝。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
之之,既然你想要。
那我就尽全力给你。
哪怕代价是痛入骨髓。
但只要是江浔知想要的,拼了命,他也会给。
陆寅等在门口。
“珩哥,你还好吗?”
傅知珩没理,径直走向了停在门口的巴博斯。
他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陆寅,你准备一下,把我们在江氏的暗股全部转给她。”
陆寅叹了口气,“好。”
他没有劝,他知道只要是傅知珩决定好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
除了江浔知。
陆寅坐进驾驶位。
“珩哥,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傅司铎安排了飞南城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