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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昭若继续喝,便是落了下乘,便是被岳钟琪压住了,往后便免不了像先帝与年羹尧一般,受年羹尧傲慢之气。
若是不喝,便是当庭薄待功臣,名声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
弘昭面色微沉,嘴唇紧抿。
他知道这一点,可他对这事如何破局,却尚有些无措。
岳钟琪这一遭就是在逼他,可他不愿受这样的钳制,他是帝王!
弘昭板着个脸,名声不好听便不好听,他才是皇帝,他怕什么?
弘昭正欲开口拒绝,耳边却听到珠帘响动的声音。
安陵容从女宾席上出来了。
额娘!
弘昭眼前一亮,委屈漫上心头,瞬间眼眶就红了,眼泪却死死憋着。
安陵容安抚的看了弘昭一眼,对着岳钟琪道:“岳将军喜欢喝酒?”
安陵容声音清亮,听不出多少情绪,一双似水的眸子此刻溢满了威严与...不耐!
“将军大捷,自是有功,哀家来陪你喝!”安陵容挥手,“来人,上酒!”
当然,岳钟琪跟前是高浓度的酒,安陵容跟前的,是水!
这是刚刚岳钟琪逼迫弘昭时,沈眉庄迅速准备的。
几十岁的人了,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我他丫的今天放不倒你?
安陵容姿态豪爽,“来,敬岳将军!”
岳钟琪其实在太后出面时就已经清醒了些许,只是仗着自己居功,不愿轻易服软罢了。
此刻太后敬酒,自然是要喝的,不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于是安陵容一碗水接一碗水的喝,期间掺杂几杯真的酒水。
岳钟琪一碗酒接一碗酒的喝。
整个大殿之上回荡着安陵容冷冽的“喝”“敬大将军”,和岳钟琪的“谢太后”。
到最后,安陵容的语调虽然带着醉意,吐字仍然清晰。
岳钟琪却开始大着舌头,直到最后喝的烂醉说不出话来。
安陵容朝他举杯,他也只能机械的举举手,杯子里的酒液洒的到处都是。
“...太后...海量啊!”
“岳将军这会惨了哦!”
席位上不断有人嘀咕,都在猜测着太后会怎么处置岳钟琪,
“岳将军殿前失仪,本该重罚,但念其平定准葛尔有功,此次便不追究岳将军过错了。”安陵容目光朦胧。
这是功过相抵。
岳钟琪近一年的征战功劳,一天就霍霍完毕了。
安陵容泛着醉意的眸子掠过整个殿堂,对上安陵容视线的人无不低下头颅,表示臣服。
安陵容这才在桃红搀扶下离了席。
想上厕所!水喝的太多了!
安陵容离席后,弘昭让小李子带人给岳钟琪带下去,好好清理了一番。
又与群臣敬酒,言说:“岳将军劳苦功劳,虽有殿前失仪之过,但经太后劝诫,想来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之前加封的爵位就不一并撸去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目光直往女宾席上溜达。
皇帝这算背刺太后吗?
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啊。
弘昭安坐如山。
这事额娘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说岳钟琪若有僭越,便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
群臣而今视弘昭于无物,这并不是安陵容期待的。
她从未想过让弘昭做傀儡皇帝。
弘昭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也是由她教导长大的,她不曾缺席过弘昭任何一个时间段,他会是自己期望的延续。
同时她也并不赞同先帝捧人那一招。
翘尾巴的家伙,就应该给他一耳光让他看看清楚现实。
于是才有在接风宴上,分不清大小王的岳钟琪被安陵容狠狠发落的这一通。
女宾席上并未传来什么动静,岳钟琪一系的官员那是连连朝皇帝磕头,感谢皇恩浩荡。
至此,原本对弘昭不以为意的官员们,多少要正视弘昭这个帝王。
……
春风和煦。
蒙古科尔沁亲王携世子来京,意图为世子求娶公主,为表诚意,送来了大量金银财宝牛羊马匹。
这是见准噶尔部溃败,觉得大清军事实力仍然强劲,上门来表示了。
兵部尚书魏廷珍喜滋滋的来安陵容跟前讨要战马。
蒙古的战马,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马!
安陵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批了。
战马是蒙古重要战略资源,哪怕送过来,数量也不会多。
安陵容看重的是那批数量庞大的羊群。
羊毛是可以纺线的,毛线是可以做衣服的。
安陵容唤来新上任的内务府大总管,让他安排人给羊群剃毛,然后用羊的绒毛纺线。
不拘什么办法,做出来东西就呈上来,重重有赏。
“羊毛腥膻,就是纺成了线,也并不好用啊?”沈眉庄疑惑。
“眉姐姐,我想着羊就是用羊毛御寒的,那用羊毛纺成线,再织成衣裳,是不是也一样的保暖呢?”安陵容说。
她没有办法告诉沈眉庄和甄嬛毛衣这个东西,但只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这事就能做。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虽然官家会嫌弃羊毛腥膻,但是平民百姓一年到头可就那么两件衣裳,要是做出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甄嬛赞同道。
羊毛纺线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没几天安陵容桌前便已经被呈上一团毛线。
质地柔软,也几乎没有腥膻味。
送到太后桌上的东西自然不能有味。
内务府大总管小心翼翼道:“回太后,这羊毛历经了多道工序,只是那股子腥膻味,到底还是有些微残留…奴才们已经尽力了。”
“无碍,这样已经够了。”安陵容说,“内务府寻几个会编织的,看能把那些羊毛线做成什么。”
“…是。”内务府大总管应道。
他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就当女子玩心起了吧…
安陵容却看着手上这团毛线,真是处理的极好。
看着这个量应该可以给弘昭做个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