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暗夜行动,危机四伏(1 / 1)

议事厅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舒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石宇踢开脚边的木凳坐下时,甲叶相撞的脆响惊得烛芯爆出个灯花,火星子溅在她青竹纹的袖口上,她却恍若未觉——方才那丫鬟颈间的蝶纹玉佩还在眼前晃,和林大人密信里画的天影阁暗号分毫不差。

\"林大人到了。\"门外暗卫的通报声像根银针,扎破了凝滞的空气。

舒瑶抬头,就见林大人掀帘而入,玄色官服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显然是从城西快马加鞭赶来的。

他腰间的玉牌撞在桌角,\"当啷\"一声,倒比石宇方才的动静更让人惊神。\"舒姑娘,石将军。\"林大人拱手,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面容,瞬间收敛了笑意,\"可是天影阁那边出了岔子?\"

石宇将佩刀往桌上一搁,刀鞘磕得檀木桌板发出闷响:\"御膳房毒糕、祭天台暗卫示警,方才药房那丫鬟的暗号,全对上了。\"他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那小丫头宁死不开口,分明是被天影阁换过的死士——咱们的局,漏了。\"

舒瑶摸出怀里皱巴巴的密信,是今早林大人让人塞在她药囊里的,边角还沾着艾草香。

信上\"松风\"二字被她反复摩挲,墨色都晕开了:\"天影阁能精准替换咱们安插的人,说明他们不仅破了暗号,连咱们的眼线名单......\"她顿了顿,舌尖泛起苦味儿,\"怕是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林大人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节奏像极了宫里头悬的更漏。

他突然倾身,压低声音:\"方才来的路上,我遇见了陈统领的暗卫。\"陈统领是皇帝亲军统领,向来只听圣旨,\"他说祭天台下的地道,三日前被人动过土。\"

石宇的眉峰猛地一挑,手掌按在刀柄上:\"地道?

那是通往太庙的!\"太庙供着先皇牌位,祭天大典时皇帝要先去上香——若地道被天影阁利用,刺客能直接从太庙杀到祭天台!

\"所以必须改计划。\"舒瑶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像石缝里迸出的泉。

她摊开从药房顺来的宫城舆图,用银针在祭天台和太庙之间画了道红线,\"原计划是等他们动手再收网,可现在他们占着先手......\"

\"先发制人。\"石宇接口,指节叩在舆图上,震得烛火直晃,\"今夜子时前,我带三千卫戍军封了地道入口,再分两队守住祭天台东西两侧。\"他抬头看舒瑶,眼底燃着狼一样的光,\"你呢?\"

\"解毒药。\"舒瑶的指尖划过舆图上御膳房的标记,\"他们能在供糕下毒,就能在祭典的酒盏里下毒。

我得赶在子时前配出三倍量的冰魄散,再熬两锅甘草解毒汤——\"她突然顿住,想起方才那丫鬟咬碎的毒牙,\"还要加防鹤顶红的朱砂粉。\"

林大人从袖中摸出个雕着云纹的铜盒,推到舒瑶面前:\"这是宫里最后二十两朱砂,我让小太监从库房偷出来的。\"他转向石宇,\"北山旧部的人我已传信,寅时能到城外接应。

但有件事......\"他的目光沉了沉,\"方才暗卫来报,天影阁的人往储秀宫去了。\"

储秀宫?

舒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储秀宫是太后的寝宫,祭典前太后要亲自检查供品——天影阁的目标,难道不只是皇帝?

石宇猛地起身,佩刀带翻了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泼在舆图上,将储秀宫的标记晕成个模糊的团:\"我分五百人去储秀宫!\"

\"不可。\"林大人按住他的手腕,\"兵力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他抽回手,袖中露出半截染血的帕子,\"太后身边有十二名暗卫,都是陈统领亲自挑的。

我让暗卫队长李三加派了人,暂时撑得住。\"

舒瑶突然抓住林大人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袖中帕子的湿润:\"你受伤了?\"

林大人愣了愣,随即笑了:\"方才翻墙时被瓦砾划的,小伤。\"他抽回手,将帕子团紧,\"当务之急是稳住祭天台——那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石宇突然弯腰拾起舆图,用刀鞘挑起泼湿的部分:\"地道入口在太庙西侧偏殿的香炉下,我带亲卫营从西直门绕过去,半个时辰能到。\"他看向舒瑶,目光软了些,\"你去药房,我让阿铁带十个护院跟着,一步都不许离开。\"

舒瑶刚要反驳,就见石宇从腰间解下虎符,塞进她手里:\"若我子时未归,你拿这个调千牛卫。\"虎符还带着他体温,烫得她掌心发疼。

\"胡闹。\"林大人皱眉,\"虎符是调兵的,哪能随便......\"

\"林大人。\"舒瑶打断他,将虎符收进药囊最里层,\"石将军的命比虎符金贵。\"她抬头,目光扫过两人,\"丑时三刻,无论结果如何,咱们在药房汇合。\"

更鼓敲过九下,夜更深了。

石宇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去越远,铠甲碰撞声混着风里的海棠香,像极了那年他在城墙上敲的战鼓。

舒瑶站在议事厅门口,看林大人翻身上马,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她脚边,像颗颗凝固的血珠。

药房的门轴\"吱呀\"一声,阿铁带着护院守在门外,刀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舒瑶摸出钥匙开了门,药香混着湿气扑面而来——她昨日刚晒的艾草还摊在竹匾上,此刻却被风卷得东一片西一片。

她点亮烛台,铜灯映着架上的药瓶,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

药杵在石臼里转着,朱砂粉落进瓷碗,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的手指被药杵磨得发红,额头沁着细汗,却不敢停——冰魄散需要九味药材按顺序调配,少一味,或者慢半刻,都可能是几十条人命。

窗外传来更夫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舒瑶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石宇说等打完这仗就去求赐婚,想起他额角的血痕,想起他塞给她虎符时泛红的眼尾。

药杵撞在石臼上,发出清脆的响,像极了那年他在她药庐外敲的门。

\"再加半钱雄黄。\"她低声自语,将最后一味药粉撒进碗里。

月光透过窗纸,在药碗里浮起层金红的光。

深夜的皇宫像头沉睡的巨兽,檐角的铜铃偶尔轻响,像是它在梦里发出的低吟。

舒瑶将配好的解毒散收进锦盒,指尖触到盒底的虎符,烫得她猛地缩回手。

更鼓敲过十下。

药房外的海棠落得更急了,粉白的花瓣沾在她绣鞋上,像染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