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王叔继续道,“她对您……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谢凛:“我明白。”
“您是个聪明人。”王叔微微欠身,“那么,晚安。”
门关上后,谢凛端起那杯牛奶,温度刚好。
他想起小时候生病,外公也曾这样给他热过牛奶,只不过因为他那父母嫌弃乡下的环境,来到了城里打拼,他就再也没见过对他好的外公。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谢凛轻声重复,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
从他第一次见到姝朵时就知道了。
那个雨天,她撑着镶满水钻的小洋伞,黑色小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都没能玷污她一丝一毫的骄矜。
而他呢?
浑身湿透,嘴角干裂,像条丧家之犬。
谢凛放下杯子,突然没了胃口。
……
谢凛平静地度过了一个星期。
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后去奶茶店打工,晚上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复习功课。
姝朵偶尔会出现在图书馆,带着各种借口让他辅导功课。
这日子也算过得清闲。
谢凛推开出租屋的门,陈舒媛正倚在沙发上涂指甲油,见他回来,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那小女朋友没留你过夜?”她讥讽道。
陈舒媛这些天见谢凛总和一个女生待在一块,自是以为这两人成了一对,不过她对这事不感兴趣,只要谢凛能按时交上房租钱就行,是死是活和谁谈恋爱她都不会管。
谢凛没理会她的挑衅,径直走向阳台——那里勉强算是他的“房间”。
“喂,跟你说话呢!”陈舒媛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外公住院了,医院刚打电话来催缴费。”
谢凛的脚步猛地顿住,背脊瞬间绷紧。
“你说什么?”他缓缓转身,声音低沉得可怕。
陈舒媛撇撇嘴,将手机扔给他:“自己看短信。老头子突发脑溢血,被邻居送医院的。医院说再不缴费就要停药了。”
谢凛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短信上冰冷的文字刺痛他的眼睛——【患者谢建国病情危重,请家属尽快来医院办理手续并缴纳治疗费用。】
“你们打算怎么办?”他声音沙哑。
“能怎么办?”陈舒媛吹了吹未干的指甲油,“老头子都七十多了,治好了也是拖累,肯定是放弃治疗了。”
“砰!”
谢凛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那是你亲生父亲!”他声音里压抑着暴怒,“你就这么对他?”
陈舒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冷笑:“装什么孝子贤孙?你有钱你出啊!治疗费至少十万,你拿得出来吗?”
谢凛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突然转身冲进房间,从床垫下翻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这几个月攒下的所有积蓄,一共五千元。
“这些先拿去。”他将钱扔在茶几上,“剩下的我想办法。”
陈舒媛数了数钱,嗤笑一声:“就这点?连一天的IcU都不够。”
“你不去,我去。”
谢凛抓起钱冲出家门,身后传来陈舒媛尖锐的咒骂声:“白眼狼!有钱不孝敬亲妈,去救那个老不死的!”
他没有回头,脚步急促地穿过狭窄的楼道。
姝朵坐在车里,自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叫骂声,她刚想下车查看,就见谢凛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谢凛!”她降下车窗喊道。
谢凛的脚步猛地一顿,转头看向声源处。
月光下,他的眼睛黑得吓人,下颌线绷得死紧。
“上车。”姝朵直接推开车门,“我送你去医院。”
谢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沉默地上了车。
在原着中,谢凛的外公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心中最后的温暖。
老人突发脑溢血去世,成为压垮谢凛的最后一根稻草。
“会没事的。”姝朵下意识抓住谢凛冰冷的手。
谢凛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别过脸看向窗外:“谢谢。”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姝朵偷偷打量谢凛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微颤的睫毛,还有死死咬住的嘴唇。
他在害怕。
这个认知让姝朵心头一颤。
在原主的印象中,谢凛永远是那个冷静自持、不为所动的少年,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谢凛几乎是跳下车,大步冲向急诊室。
姝朵小跑着跟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谢建国,脑溢血患者。”谢凛的声音紧绷,“他现在怎么样?”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家属?病人情况不太乐观,需要立即手术。请先办理住院手续并缴纳押金。”
“多少钱?”
“先交十万。”
谢凛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我现在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手术?我马上想办法凑……”
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不符合规定……”
“谢凛,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姝朵一把拽住谢凛的手腕,将他拉到医院走廊的拐角处。
昏暗的灯光下,她仰头看着谢凛紧绷的下颌线,红唇轻启:“十万块,我可以帮你付。”
谢凛低头看向姝朵,声音沙哑:“条件?”
姝朵轻笑一声,“做我男朋友,六个月。”
谢凛死死盯着姝朵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戏弄的痕迹。
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有不容置疑的笃定。
“为什么?”他问道。
“因为我高兴。”姝朵歪着头,卷发垂落在肩头,“怎么?嫌时间太长?那两个月也行。”
谢凛:“这不是儿戏。”
“谁跟你儿戏了?”姝朵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我姝朵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你还在考虑什么?想想你外公,他还在病床上等你呢。”
谢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我没听清。”姝朵勾唇一笑。
谢凛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说好。三个月,成交。”
姝朵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恢复那副骄纵的模样:“这才对嘛。”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黑卡,在谢凛眼前晃了晃,“现在,带我去缴费。”
缴费窗口前,姝朵利落地刷卡签字,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谢凛站在一旁,看着那张轻飘飘的收据,胸口竟然松了口气。
“手术费二十万,后续治疗保守估计还要三十万。”姝朵将收据塞进他手里,“记得好好履行合约哦,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