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雅。

但又不完全是。

莎伦看着那双冰冷的银灰眼瞳，心中涌现说不出的陌生感。

如果说以前阿雅是稚气未脱的天真孩童，那么眼前这位则更像是斩断人性的冷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绅士人偶心中生出相同的疑问，这位圣光序列的王嗣，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里是自己的镜中世界，她到底怎么进来的？

疑问一闪而过，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大打出手。第一序列的王嗣与圣光王嗣的权柄，足以毁灭整个镜中古堡。

“逃！”

阿莱克雅开口，口吻冰冷，语气淡漠。生怕好闺蜜跑得不够快，贴心地送上一脚，将她踢到半空，再补上一脚，踹出古堡。

“轰隆！”

猛烈的爆炸中，莎伦狼狈地摔在古堡外的荒地，吐出一口鲜血。

抬起头看到月下城堡，在耀眼的圣光中，坍塌、瓦解，杂乱扭曲的光四处飞溅。

“啊哟！”

相同的哀嚎响起，洛诗温重重摔倒在莎伦身边。

女孩的眼神不再空荡无光，但身体中的序列已经消失不见。

“你姐姐呢？”莎伦问。

“她……还在里面。”

洛诗温面色惨白，说：“我的序列被阿雅完全克制，所以她把我一起踢了出来，但姐姐是雷电序列，对她仍有威胁……”

她不敢继续往下说，结果已经很明显，王嗣级的战斗根本不是她们能参与的。堂姐这一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不想死就跑远一些！”光在眼重组，阿雅出现在两人面前，以极快的速度一人再补一脚，将她们踢出战场中央。

月下高地剧烈震动，第一序列的权柄下，古堡竟从地面站起。

阿雅回过头，冷漠地注视着巨人肩膀上的敌人。石偶、人偶，一个两个居然都是傀儡。

“哈哈哈……”

绅士人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大笑着说：“我明白了，你！是和我一样的存在。难怪可以直接出现在镜中世界。”

“这不是你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吧，怪不得之前，我总觉得镜子闹鬼。他们听到的哭泣，其实是你，而不是玛丽·辰曦！”

圣光在天穹汇聚，阿雅面无表情，她仿佛失去情绪的表达能力。

就在洛诗温听得满头问号时。

莎伦联想到海黎幻境，终于反应过来。既知晓这位阿雅的本质，又明白为什么镜中刺蓟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我悟了！”

她欣喜地喊着：“他不是利用空间污染物，从仙隐北森回到的霍格沃茨，他一直就在霍格沃茨，跟在伊铂斯身边的是另一个镜中刺蓟！”

“什么意思？同时出现在两地，难道是……双生子？”洛诗温问。

“不。”

莎伦说：“镜中刺蓟和阿莱克雅一样，是人格分裂的‘疯子’！而那面污染宝镜，可以映射出第二人格。”

“这就是为什么人偶无面，且只能在镜子里活动的原因！好巧不巧，阿雅也是双重人格，这面镜子也映照出她的第二人格。”

映照双重人格的镜子？

洛诗温瞪大眼睛，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追问：“可是，阿雅不是精神序列吗？怎么会变成圣光序列的王嗣？”

“不知道。”

莎伦摇头，说：“不过我猜……其实阿雅一直都是圣光王嗣，这才是她的主人格，我们以前看到的精神序列，很有可能是她的第二人格。”

“她的主人格是个疯子，应该是在「一如」的帮助下，利用了某种办法，获得精神序列从而压制住主人格的疯癫。”

“难怪海黎幻境中，我的精神限制落在她身上，诞生出‘狼人’的特性。难怪在中土世界的幻境中，最后掌权的人也是她。”

“阿雅才是「一如」选中的接班人！而我……只是个傀儡。”

想明白一切后，莎伦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如果真如推测的这般，那海黎的一切就都是「一如」的计划。

“不能这么说。”洛诗温赶紧安慰说，“阿雅再强大，在现实世界终究无法释放主人格，日常事务还是需要你来操持。”

“互为表里吗？”

莎伦苦笑，但这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阿雅的支持，一旦伊铂斯、夏沫离开因铎，底下的那些大贵族们一定会搞事。

这里面或许就包括他，自己的父亲。

“赶紧跑远些，我看这场战斗……啊！”洛诗温尖叫一声，“堂姐！”

莎伦抬头看到，绅士人偶操控的古堡巨人，将柯莱娜抓在掌心。

镶嵌在心脏的位置，第一序列直接踹开禁制，从可怜女孩的身体中，压榨出庞大的雷电之力。

“堂姐！”

洛诗温想跑过去，却被莎伦一把抓住。

“别去！”

“柯莱娜她死定了，你要活下去，为她报仇，而不是白白死在这里。我们实力太弱，冲上去只会拖阿雅后腿。”

莎伦拉着洛诗温，向着荒野奔逃，得赶紧找出离开的办法。

阿雅依旧面无表情，指尖落下，天穹落下光束，径直打向敌人。

巨人全身跳动着雷电，挥舞石拳，暴力砸出。

“咔！”

四周传来镜面破碎的声音。

莎伦脸色一喜，喊着：“快，快，赶紧找找，一定有出口！”

当然，死斗本就不是阿雅的目的，她的状态她最清楚，难得清醒，需要赶紧找到帮手，只要战斗的气息泄露出去，帮手马上就到。

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夏沫，突然睁开双眼，她清晰地感觉到两股疑似王嗣级的序列正在战斗。

“莎伦？”

夏沫拿起手机，电话打给勒孚。

“夏沫小姐，有何吩咐……”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浪叫。

“莎伦在你那里吗？”

“不在啊。”

“你半个小时前在干嘛？”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半响，勒孚才说：“造人，刚刚才换了个伴。”

夏沫：“……”

好吧，对于勒孚来说，造人的确是第一要务。

“我知道了。”

夏沫挂断电话，意识到莎伦出事了。突然消失不见，大概又是镜中刺蓟的手笔，可是他不是在仙隐北森吗？

枕着她的大腿，正在睡觉的宁宁，突然睁开双眼，提出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双生子？如果是同卵双生，可以两个都是序列继承人吗？”

“没见过。”

夏沫摇头，补充一句：“龙凤胎倒是见过一例，分别继承了父亲与母亲的序列，这种属于天赐，开出来的几率还不如王嗣呢！”

“谁啊？”

宁宁坐起身。

“北圣叶氏兄妹，一个风序列，一个水序列。除此之外，我还没见过别的例子。”夏沫穿好衣服，打电话摇来水仙苍鹰家主。

宁宁跟在她身后，说：“不过既然有这个例子，或许就应该纳入考虑范围。”

众人很快聚集在出事的“镜面”前，镜面已经裂出一条细缝。严格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镜子，而是一块磨到光滑，能照出人影的石头。

“苏利墨先生，应该就是这里。”夏沫说。

“夏沫小姐，交给我！”

苍鹰家主点燃黄金瞳，以缝隙为原点，迅速撕开一道空间裂口。

毁灭的爆炸在眼前升起，众人看见纯白的圣光，洞穿巨人的胸口。

“那个是！”

李嘉德脸色一变，他看到巨人心口镶嵌的干瘦女孩，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刚才的那束光，差点打死他的女儿。

“柯莱娜！”

他瞬间暴怒，径直冲向巨人。

但夏沫的速度无疑比他更快，漆黑玉龙凌驾天穹，君王气势展露无遗。

绅士人偶脸色剧变。

他做梦都没想到，古堡里居然还藏着一位君王！直接脱离战斗，打开镜面，准备开溜。

夏沫一刀斩碎巨人的同时，阿雅的光射穿人偶的身体。

深蓝的鲜血炸出，绅士人偶忍着剧痛，利用镜子消失在古堡空间。

周围的世界开始坍塌。

苍鹰家主立即带着众人，回到现实古堡。

柯莱娜被榨干的身体，滚落在月光下的石砖上，她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只听见一声“女儿”的呼喊，便永远地离开黎明尘世。

李嘉德抱着女儿干瘪的尸体，哀嚎恸哭。

“发生什么了？”

夏沫拉着幸存者，到一边询问，却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问：“那个圣光序列的王嗣呢？她怎么没出来，不会困在里面的吧？”

“夏沫小姐，那个人就是……阿莱克雅。”莎伦将刚才的事情，连同她的猜想一起说出来，重点是双重人格的映照。

“她居然是……圣光王嗣？”夏沫立即想明白，阿雅是蔷薇选中的接班人。

阿雅是圣光王嗣的消息，像一个惊爆的炸弹。

众人立即看向白玫瑰之主，约克家的老人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啊。

这个疯疯癫癫的孙女，难道不是精神序列吗？

他立即看向阿雅的父母。

“这……”

巨大的压力下，阿雅的母亲，一位精神序列的贵妇人不得不坦白，说：“阿雅她的确是圣光的蓝血A+，但我不知道她是王嗣。而且……”

“啊？”

众人一阵惊呼，立即看向白玫瑰之子，有红玫瑰之子的案例在前，他们不得不多想，白玫瑰现在的序列继承人，该不会也是别人家的吧？

“别误会！还是我来说吧。”

白玫瑰之子上前，将妻子拉到身后，说：“霍法和阿雅都是我的孩子，做过亲子鉴定的。阿雅体内拥有两条序列，她母亲的精神与我的圣光。”

“或许是因为两条序列相互排斥的缘故，随着阿雅长大，人格分裂的倾向愈加严重，是「一如」压制住阿雅体内的圣光序列，这才让她正常长大。”

“阿雅拥有双序列的事，「一如」要求我们严格保密。既然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保密的。”

说到这阿雅的父亲神色暗淡，王嗣原本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惜女儿王嗣的一面不受控制。

“没关系。”

夏沫眯起眼睛，露出笑容，说：“这不是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镜中刺蓟也是人格分裂，他不是可以好好的吗？”

她拿出手机，将消息发送到仙隐北森。

……

……

篝火边众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刚才的战斗。

“叮——”

苏牧拿出手机，看到了霍格沃茨发生的事情，以及有关镜中刺蓟的身份猜测。

“双重人格？”

苏牧倍感意外，同时也看到了夏沫的建议，阿雅居然还有这种打开方式。由此，他立即联想到蔷薇说的意外。

这中间会有关系吗？

他立即给蔷薇发去信息，“叮——”立即得到对方的回信，蔷薇也很惊讶，甚至有些不相信。

一直找的东西，原来就在眼皮底下吗？难怪小曼曼在阿兹特克大区，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就连丹桂亲自前去都找不到。

原来是有一位「存律」——「大夜空相」，帮忙屏蔽了镜子主人的行踪。

[镜子和阿兹特克文明有关？]苏牧问。

蔷薇回答：[「烟雾镜：泰兹卡特里波卡」，阿兹特克神话中第一太阳纪的主神，羽蛇神的前一位统治者。旧神时代的神话故事，听听就得了，别太当真。]

[本以为再也找不到烟雾镜，没想到啊没想到，镜子的主人居然主动去招惹你，果然「伊兰佩文」的剧本才是最好的剧本。]

[快！把镜子给小阿雅抢回来！记得小心点，这镜子据说很厉害，但怎么个厉害法，我就不清楚。必要时刻果断叫支援，我马上来！]

苏牧回了个好，收起手机。

难怪镜中刺蓟这么诡异，不仅仅是因为「大夜空相」的力量，还执掌了一位主神孑遗的污染物，严格来说烟雾镜能算是0级污染物了吧？

0-05：命运的烟雾镜？

如果真是0级污染物，它在摩克手中的表现实在有点糟糕，或许……苏牧立即联想到另一种可能，0-05也是碎片，尚不完整。

“继续吧。”

苏牧抬起头，刚才说到哪里了？

赛南提醒说：“游荡在仙隐北森里的怪物，可能是由于芬布尔地区的灾厄引起的。”

“又是芬布尔地区，看来不得不去看一看。加德阁下，居然误会已经解开，我希望先民与北国政府能够继续保持和平。”苏牧说。

“我们这里暂时没问题，但……据我所知，北国政府已经在各大森林外围，同步展开封锁。”大德鲁伊加德皱紧眉头。

苏牧看向戴恩，说：“给夜梭打个电话，把这里的事告诉他。另外，让翼马家主立即回风廷堡坐镇。”

“是。”

戴恩转身离开。

加德更加困惑，这个主席阁下究竟是谁？竟然敢直接命令北国的统治者家族，他难不成是那些南人口中的神明？

“吼！”

咆哮响起，王冠黑龙降临驿站，用开云语说：“阿舅啊，我回来了，那个黑影不是巨兽。像是某种能量形体，突然溃散在森林中失去踪迹。”

“辛苦。”

“桂妮娅小姐，辛苦给我的侄子准备一顿宵夜？账记赛南头上。”苏牧笑着。

“啊？哦哦，好！”

桂妮娅从巨龙的惊讶中反应过来。

“阁下！”

加德失态地站起身，问：“您这尊黑龙大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