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头疼难当,却也听到外头太子的声音。
见宁贵妃回来,他跌跌撞撞下床,“母妃,本王把他赶走!”
“琰儿!”宁贵妃眼疾手快把儿子扶稳,“你的身子要紧,母妃先带你回宫。”
赵琰摇头,“他要抢走渐···不是,是林清婉。”
这个名字从嘴里说出来时,他脑袋又是一阵空白,林清婉是谁?
他的渐青呢?
赵琰捂着脑袋,面目扭曲,“头好疼。”
宁贵妃满身矜贵逐渐被心疼和疲惫取代,她让儿子枕在自己肩膀上,耐心安抚,“母妃给你揉揉。”
“揉揉就不疼了。”
“琰儿乖。”
母亲是有神力的,不管哪里难受,只要被母亲吹一吹,揉一揉,一定能好。
赵琰思绪完全空白,也有助于他心神歇息,在母妃一下一下轻拍后背中缓缓安静下来。
直至均匀的呼吸传入宁贵妃耳中,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轻声吩咐,“让太子的人撤远些,本宫带琰儿回去。”
“至于林清婉,等本宫离开后,再让他进来带走。”
说完,她又朝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往里间走去。
林清婉双手被捆,嘴巴也捂住,只觉嬷嬷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揉搓,最后停留在被捆绑着的手腕上。
一点浅浅的药味钻入鼻腔,她心头大骇。
宁贵妃出去后,林清婉听到她对太子说,“到底是本宫下榻的地方,别让侍卫进去。”
赵琮冷哼一声,“这种事孤不想再有下次。”
“可能也没有下次了。”
宁贵妃脸色一僵,她知道她的机会不多了。
她儿子这个样子···
宁贵妃闭了闭眼,“太子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
赵琮的人已经在审无缘道长,只要坐实宁家和匈奴私下来往,她就再也翻不了身。
宁贵妃带着赵琰上了马车,车帘落在的瞬间,她看着赵琮进了屋子,眼里浮起残忍痛快的笑意。
赵琮啊赵琮,陛下不疼爱你,却执意让你坐上太子的位子。
陛下疼爱琰儿,却始终不愿让他更进一步。
那就只能是你自己走下太子的位置。
朝宁街的瘟疫这样凶险,你怎么能还能活着?你既被传染就应该也去死。
“唔!唔!”
林清婉看到赵琮,一个劲儿往后退,拼命摇头示意他别过来。
赵琮着急,枫儿哭得眼睛都红了,他自己也怕宁贵妃心狠手辣伤害林清婉,此时见她被捆绑丢在角落,一个箭步冲上去。帮她拿掉塞在口中的帕子时,看见她脖颈上几乎被吮破的吻痕!
然后赵琮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当初在边关中埋伏生死一线都没现在这样紧张,“赵琰欺负你了?”
“太子,他们在我身上涂了药,你别碰我!”
林清婉满脸焦急,声音又干又哑,嘴唇也起了皮,“快出去,这药的味道也不能闻···”
她吸了两口气都觉一阵眩晕。
赵琮闻言,却只是怔了一瞬,而后步履平稳朝她走来,平静道,“从小到大,她害孤的事不计其数。”
“即使远在边关,也少不了有她安插的探子在孤的铠甲里头藏针。”
林清婉瞳孔一颤,铠甲是御敌穿的,那岂不是他为大宁卖命,宁贵妃还要背后捅他刀子!
林清婉来气,“下次我配毒弄死她算了。”
赵琮眼皮微挑,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一点弧度,“好。”
“是孤连累你,先为你松了绑再说。”
林清婉还是心有余悸,“让沈大人用刀子,您别碰。”
赵琮却道,“刀子危险。”
他走到林清婉背后为她解开绳结,手指几次从她腕子上扫过,犹如火星子落在皮肉上,烫得她呼吸都乱了。
赵琮双眸的颜色也重了,指尖红得跟熟透的果子似的。
那股炙热从指腹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呼吸渐渐变重,紧接着视线也模糊了。
他想安抚林清婉两句,可开不了口。
这什么毒?
好像比之前几次都要严重。
“太子?”林清婉转身,见挺阔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太子!”
他身体很重,她抱住时,膝盖扑通一声砸在地板上。
*
枫儿下午才因为林清婉不见了哭过,现在又因为太子中毒昏迷而流泪,一双眼肿得像被蜜蜂蛰过似的凸起两个肉包。
林清婉没心思嘲笑,见朱太医一直不说话,心悬一线。
“奇怪了。”
“按说你身上抹了毒,怎么你反而没事?”朱太医先把了脉,又为太子注射了两支解毒针剂,但效果不大。
林清婉道,“可能因为我本来就身中剧毒,其他毒药对我没什么用。”
这一点在花圃喝下敬王的毒药时,她就深有感触。
朱太医抓了抓头发,“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养母到底给你喂的是什么。”
“这简直是我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林清婉听不懂这个词,但大约能懂他的挫败。
“之前瘟疫,你抽了病人的血说要提取什么血清延迟发作时间,这个办法能不能用在太子身上?”
朱太医瞥了她一眼,“你既没事,你的血就有分解这个毒的能力,理论上是行的。”
林清婉袖子一撩,“那你快抽。”
朱太医又抓了两把头发,“你别这么专业,我很受打击的。”
林清婉目光坚定,“若能让太子没事,就是要我的命都没问题。”
朱太医眉毛一挑,“看来瘟疫被隔离在一块儿,就是容易感情升温哈,你和太子虽然表面客气,却已经发展到能为彼此不要命了。”
林清婉耳根一热,低头道,“你快抽血吧。”
朱太医边拿工具边吩咐仓盈,“给她煮些补血的汤药过来,她可不能和太子爷比,抽了血不及时补的话,会晕。”
林清婉捕捉到一个重点,什么叫不能和太子比?
“太子也抽过血?”她问。
朱太医自觉失言,摸了摸鼻尖,“你忍着点,我下针了。”
林清婉有点害怕,侧过脸闭上眼睛。
也就针尖刺入胳膊的时候有点疼,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
结束后,朱太医给她一块棉花球,“自己摁摁,不出血了就行。”
仓盈很快端了药进来,“您趁热喝。
林清婉心里不安,“仓公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