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枫儿风一样扑进赵琮怀里,脆生生的呼喊带着哽咽,听得人心酸。
赵琮避闪不及,又怕过了瘟气给他,只得迅速解下外衣。然后摸了摸枫儿头顶,淡淡道,“就知道你一个人在院里待不住。”
“过来这儿不能出悦宾楼半步,知道吗?”
枫儿乖乖点头,抱着爹爹大腿,“我听说这段时间都是林清婉在照顾爹爹,你们两个孤单寡女待在一个营帐里···”
“等等。”赵琮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孤单寡女?这词用的,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孤那几日意识不清醒,昏迷了很久。”他略一思索,做了解释。
枫儿咧着嘴笑,“她刚刚也这么说。”
“爹爹,你们俩是不是已经对好口供了?”
赵琮一怔,眼睫撩高,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气笑了,“小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说的真的是真的。”
枫儿理直气壮,“我没说是假的,你又着急。”
林清婉:···
好吧,她认输。
赵琮单手抱起孩子,“你又欺负她。”
枫儿眼睛瞪得老圆了,“爹爹,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求着她给我做娘,她都不肯。”
枫儿抱住赵琮脖颈,亲昵地蹭了蹭,“爹爹~”
赵琮一时间都不知是该先解释,还是先安慰他快要哭了的情绪。
更重要的是林清婉就在眼前,他的儿子越看越有种仗着年纪小就粘着她,甚至是讹人的嫌疑。
赵琮深吸一口气,表情非常严肃,“枫儿,孤是不是没打过你,以至于你不知道小孩子做错事说错话要付出多少代价。”
“所以才一而再说这些流氓混账话,是不是?”
枫儿一看他也生气了,嘴巴一瘪,“哇”一声哭了。
赵琮脸上的阴沉一散,“你若是来胡闹的,就让沈序送你回宫。孤还有很多事处理,没时间陪着你玩。”
枫儿死死抓着他衣裳不放,“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在一起。”
“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
“我就眼看着爹爹孤家寡人一个,以后被皇爷爷逼着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当花瓶摆在那儿,说不定还要用家世身份欺负爹爹。”
“我也被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不多陪陪爹爹只怕也活不到长大。”
赵琮捏了捏眉心,这小子!
林清婉原本听着也觉尴尬,这会儿见枫儿哭得这般伤心还能如此调侃太子,还真是童言无忌。
若他们一味回避,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倒不如大方些,哄孩子而已。
她莞尔上前,用帕子帮枫儿擦掉眼泪。
她忽然走近,袖子碰到赵琮手背,淡淡的清香从她手指和帕子弥散上来,父子俩同时绷紧了身子。
林清婉声音温柔如水,“小殿下别哭了,太子身体刚好,又忙着沟渠的事,外头还有病人和许多百姓等着安置。”
“等太子爷不忙了再说这事,好不好?”
赵琮眼尾不自觉一勾,撞上她清亮的眸光,不自觉移目,竟像在回避。
枫儿打了个哭嗝,眼睛却比先前更亮,她愿意了?
“好,你说的,不许骗我。”
“拉勾。”
赵琮看着两人小指一勾,眉眼突突一跳。
一顿午饭,枫儿的笑声就没停过,无论他说什么,林清婉都说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只觉着自己目的达成了,没想过为什么林清婉突然就什么都能答应了。
“清婉,我好困。”枫儿打了个哈欠,这两日担心他们,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小殿下睡一会儿,正好太子下午还有事要忙。”林清婉轻拍几下,枫儿眼睛就开始打架。
他还不忘叮嘱,“你、记得帮我问问书上不懂的那些···”
话没说完就没声音了。
他依在林清婉怀里,她低头温柔安抚着,看得赵琮心跳发紧。
垂眸饮了口茶假装镇定。
林清婉把枫儿抱进内室,以为赵琮已经走了,出来见他还在喝刚刚那盏茶,怔了一下。
“茶凉了。”她提醒一句。
赵琮竟才发觉。
但他神色自若,“是孤没教好枫儿,从前太纵着他。那些话你不必当真。”
林清婉点头,“哄孩子而已。”
赵琮眼皮一跳,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林清婉转移话题,“那些尸体如何处置?”
“孤和七弟争执不下,内阁那群废物只能去请示父皇。”
林清婉下意识觉得皇帝一定会偏袒敬王。
但她也不知怎么安慰太子,“哦。”
赵琮:“七弟身边那个道士落在了孤的手里,他手臂上有块刺青。”
闻言,林清婉忽然想到她被囚禁时,道士对着昏迷的敬王念咒,腕子上确实有一片刺青。
“是匈奴王族的撩鹰刺青。”
林清婉愕然,“敬王和匈奴有勾结?”
赵琮点头,“所以宁贵妃蹦跶不了几日了,你、真的不用太担心。”
林清婉没想到他跟自己吐露这么重要的线索竟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赵琮见她神情怔住,看自己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清冷明亮,而是带着些说不清的湿润,他心脏一声重过一声,又是先潋眸避开,“咳咳,枫儿让你问什么书上的东西?”
“哦。”林清婉猝然回神,不知前进还是后退的身体将她一瞬间大脑空白带出的尴尬活灵活现表露在太子面前。
她转身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拿出小殿下的课本。
“上头圈住的地方。”
赵琮本想给她解释,可她靠近了,身上的清香总能被他捕捉。
“孤有时间给他讲。”
林清婉微微吐了口气,“好。”
赵琮离开后,林清婉发呆了一会儿,脑子里飘过些有的没的,待真正冷静下来,才知宁贵妃亲自出宫,在朝宁街头施粥。
许多羽林卫都被临时调去保护贵妃娘娘。
不多时外头有人道,“清婉小姐,太子请您过去一下。”
林清婉心弦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陌生的声音道,“敬王身边的侍卫起了红疹,之前配的药没有多余的,太子只好麻烦您过去一趟。”
林清婉,“好。”
来请她的人穿着太子近卫的衣裳,除了声音有些陌生,其他都没问题。但可惜林清婉被请进一间屋子后才发现不对。
阴影里坐着的不是赵琮,是赵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