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
唐嫣眨眨眼，继续追问：“我记得金鳞的父亲还在世吧？房子里连他的痕迹都没有？”
“对，没有。他父亲金永丰，在五年前已经跟康爱群离婚，现在人也去了丹州那边做生意。据金鳞说，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哦。那查过康爱众么？”
很多人会觉得，都是亲姐弟，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对方。毕竟有几十年的感情基础，又打断骨头连着亲……但数据告诉你，大部分凶杀案，都是熟人作案。
别说亲兄弟姐妹了，就是父母子女，也有一言不合就挥刀相向的案例。
所以唐嫣这个想法，合情合理。
陶涛却再一次摇头：“查过了，没有作案时间。”
“康爱众当晚，在附近一个卡拉oK厅唱歌，最少有十几个人，可以替他作证。”
“所以他们想求助的人，其实是宫老？”
唐嫣也算人精，这话一出她就反应过来。
“对，痕检那边能做的都做了，但找不到嫌疑人的指纹，就想求助宫老，看能不能在足迹方面，发现点什么。”
说着，陶涛又看向唐嫣：“你当晚也是去过的，为什么连你的指纹也没查到？”
唐嫣翻个白眼送他：“因为我就进去斗了两句嘴，什么都没碰过。”
当时唐嫣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拜访，再加上她手里还拎着小八件……连握手都省了，又怎么会碰其他东西？
“你们查过金鳞么？”
“你怀疑他杀了他亲妈？！”
唐嫣摇头：“那倒也不是。但整个案发现场，就三个人的痕迹。无论多不可能，还是查一下比较安心。”
“行吧，我跟三支队那边招呼一声。实在不行，我就带人再去走访一遍。”
唐嫣很想跟着去，但她手里积压的事情太多，只能放弃这个想法，继续对着卷宗进行梳理。
妈蛋！她现在不但要搞周大奇案，还要看金鳞的案子，甚至关于自己的那些案件，也得重新梳理一遍！
她过来一趟是打算收尾的！不是打算重新忙起来的！
唐嫣重重叹息，然后又一头扎进资料里。
首先要做的，当然还是周大奇案。
谁让她当初应承了宫老，要在他们回来前，把这案子收尾了呢？而且这种大案要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事儿，她要是想踏踏实实回去练球，就不能丢个烂摊子。
从以往的案件，口供中，唐嫣对周大奇这人是有一定认知的。
虽然直到现在，她也没见过这名罪犯，但对于他的心理，行为模式，已经做出了大致描画。
又整理了一下资料后，唐嫣终于带着自己的小本本，找到了羁押室的工作人员，要求提审周大奇。
唐嫣虽然有个顾问证，可按规矩，她是不能单独提审的。所以这可怜的娃，又只能狂打电话，把陶涛给召了回来。
陶涛回来时满头大汗，一边找条毛巾盖住头脸，一边瓮声瓮气的问询：“中午那会儿你还没什么头绪，怎么现在就要审周大奇了？你申请了没？”
唐嫣点头：“申请了，之前就去羁押室打了报告。”
“为难你了？”
唐嫣摇头：“也不是，我本来就不合规矩嘛。”
“窝草，你突然这么平和，我很慌啊！”
唐嫣那性子，平和的时候是真平和，暴躁的时候也是真暴躁。陶涛以为，她因为没法自己提审周大奇，还急三火四的把自己叫回来，肯定憋着一肚子火，谁能想她这么风淡云轻。
“慌什么，规章制度虽然不一定合理，但我也不是炮竹，见什么都要炸一炸。”
唐嫣飞过去一个白眼儿，然后拿了一个本子一支笔，塞进陶涛的手里，就催着他赶紧走。
终于把人提到了审讯室，唐嫣刚落座，就察觉了对面那恶鬼一样的眼神儿。
陶涛直接将手里的本子，往桌子上一砸，大吼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谁知周大奇根本不怕，还挑衅的笑笑：“你挖啊！我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陶涛气的面色涨红，唐嫣则安抚的拍拍他胳膊，似笑非笑的看向周大奇。
“你很骄傲吧？”
“什么？”
“我说，你很骄傲吧。能杀了那么多体面人，能掌控别人的生死……看着那些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人，为了求你饶他们一命，痛哭流涕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周大奇的眼神儿正经了几分，却不肯开口。
不过唐嫣也不急，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你只敢对老弱妇孺下手。是因为他们特别凶恶么？”
“不是的，是因为他们弱，是因为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唐嫣翻翻手里的笔记，一桩桩的拿出来举例：“你说你杀的第一个人，是你的妻子。是因为她每天都无理取闹，对你百般欺辱，你忍不下去的时候，才被迫反击，用凳子将她砸死。”
“真的是这样么？”
唐嫣的脸上再度浮现笑容：“我猜，其实这件事儿，你当时已经谋划很久了吧？”
“包括但不限于，故意用言语刺激她，让她发疯似的宣泄愤怒，又故意让街坊四邻，都对她的泼辣程度，有个印象。对么？”
同样不等周大奇接腔，她继续往下说，仿佛今天她就不是来提审的，而是来给罪犯讲故事的。
“你老婆很丑吧？她年纪比你还大四岁……经过下乡的磋磨之后，是不是力气很大，但为人非常粗鄙？嘴里经常骂骂咧咧的全是脏话？脏到你这种‘文化人’压根不屑与她为伍？”
“她还带不出去。虽然你没什么社交，但就算偶尔一起出去买菜，人家问你时，你都会抬不起头，万分不愿承认。”
“可你又离不开她。别看她只是个扫厕所的，但能在京城有房住，有钱花，还真就都得指望着她……”
唐嫣剖析了几句情况之后，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你是认命的！毕竟有舍才有得嘛，付出和收获成正比，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对不对？”
“可后来，你心态就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