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薄雾的刹那,细碎的雪花如柳絮般飘落。虎墩镇的军营里,妖血军团与妖体兵团早已列阵完毕。
凛冽的寒风中,数百名赤膊战士宛如雕塑般伫立,古铜色的肌肤上蒸腾着猩红雾气,暗紫色刺青在霜雪中泛着诡异的光泽。随着一声暴喝,整齐划一的步伐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他们挥拳时带起的破空声,竟在雪幕中撕开一道道白色裂痕。
\"杀!杀!杀!\"
喊杀声直冲云霄,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寒鸦。妖体战士们舒展骨翼,羽翼拍击声与嘶吼声交织,宛如远古战歌;妖血军团的壮汉们则将碗口粗的木梁当作武器,木屑纷飞间,积雪被染成斑驳的血色。远处,青州军与冀州军的营帐却静悄悄的,零星几个士兵裹着破旧的棉袄,缩在角落里烤火。
\"真他娘的疯了。\"一名青州老兵搓着冻僵的手,望着对面操练的妖兵直摇头,\"大冷天光着膀子,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人家本就不是人。\"另一个士兵往火堆里添了把枯枝,火星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听说幽州军每天天不亮就操练,连下雨天都不带歇的。咱们呢?农忙时连军饷都顾不上领,哪有这闲工夫?\"
其实有这种差距也是正常,毕竟这幽州军是完全脱产的军队,他们不需要参加农业生产,每天只是在军营里面操练。每天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准备打仗。
但是这青州和冀州的兵士可不一样。他们平时是百姓。需要种地,需要养家的。只不过是军户种地,税收稍微低一些。但作为交换。打起仗来的时候,他们就要扛起刀枪去战场上拼命。
所以他们平日里根本没有操练一说。每隔七日。他们才会去军营之中操练一次。而且即便如此。兵士们也大多嫌弃去操练,太过于耽误自己干农活。很多人都是请假凑合。实在不行了才去。
正说着,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来,吹得两人直打哆嗦。他们望着自家营地里东倒西歪的木枪,再看看对面泛着冷光的符文兵器,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军营中央,一座由妖兽骨骼堆砌而成的巨大擂台赫然耸立,一晚上的时间。
数万妖体战兵和数万妖血战兵啃出来的骨头,生生的在军营中间堆了一个巨大的棱台。
那些骨骼泛着森白的光泽,每一根都有人腰粗细,表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肉。妖体战士们挥舞利爪,在骨头上刻画出复杂的法阵,幽蓝色的符文亮起时,整座擂台仿佛活过来一般,发出低沉的嗡鸣。
随着法阵运转,骨骼相互挤压、融合,最终形成一座棱角分明的棱台,边缘处还伸出尖锐的骨刺。
\"这哪是擂台,分明是刑场!\"冀州军的一名摔跤手脸色煞白,望着擂台下方密密麻麻竖起的长刀,双腿止不住地打颤。那些刀刃上还凝结着昨夜妖兽的鲜血,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
\"怕什么?咱们可是合一境的高手!\"另一个壮汉强作镇定,握紧腰间的铜锤,\"就算是妖兵,也得掂量掂量!\"
\"合一境?\"旁边有人冷笑一声,指着对面正在热身的妖体战士,\"你看他们身上的气势,哪个不比咱们强?听说叶龙武麾下的妖兵,最低都是炼气境巅峰,真要是拼命,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单挑咱们三个!再说了,咱们有合一境界的强者,人家就没有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心里发凉。擂台周围,并州军的旌旗猎猎作响,狼头图腾在风雪中张牙舞爪。而青州军与冀州军的军旗,却被风吹得蔫头耷脑,仿佛预示着这场较量的结局。
\"时辰到!\"
随着一声高喊,叶龙武身披银甲,大步走上擂台。他腰间的狼头令牌在阳光下闪烁,身后跟着数十名妖血军团的精锐,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反观青州军与冀州军的队伍,摔跤手们虽勉强挺直腰板,手中的兵器却握得太紧,指节都泛出了青白之色。
寒风呼啸,雪花落在擂台上,很快被法阵的力量蒸发成白雾。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在肃杀的氛围中,缓缓拉开了帷幕。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王承业泛白的眉睫,他望着擂台上叶龙武身后如铁塔般矗立的妖血军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孙丹德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盯着妖体战士们骨翼上滴落的黏液在雪地里腐蚀出坑洼,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昨夜还在为设擂暗喜,此刻才惊觉这根本是场实力悬殊的绞杀。
\"张教头、李统领。\"王承业转身时故意放软语调,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发颤。他看到两位合一境高手握着兵器的手在抖,甲胄下渗出的冷汗将衣襟浸出深色痕迹,\"叶龙武治军严明,断不会伤你们性命。\"
孙丹德强撑着扯出笑容,靴底无意识碾过积雪:\"只要打成平手,二位即刻卸甲归乡。黄金百两、良田千亩,官印...\"他的声音突然被妖体战士的骨翼震颤声吞没,\"官印明日便送到府上!\"
张教头喉间发出干涩的吞咽声,望着擂台上流转的符文法阵。那些幽蓝光芒映在他瞳孔里,如同九幽鬼火。\"主帅...当真?\"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腰间铜锤上的缠绳早已被冷汗浸透。
李统领握紧腰间软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昨夜青州军营里,妖体战士徒手撕碎妖兽的场景,那些飞溅的血肉仿佛还黏在眼皮上。\"若...若他们出杀招?\"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王承业猛地抓住两人肩膀,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余光瞥见叶龙武正擦拭狼头长枪,枪尖挑起的寒光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青州冀州的脸面,全在二位身上了!\"
孙丹德从袖中掏出两枚刻着狮纹的令牌,塞进两人手中。金属的凉意让张教头浑身一震,这是青州军中仅次于主帅的虎符。\"活着回来。\"孙丹德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手臂,\"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在等这份荣归。\"
凛冽的风卷起冀州军旗的边角,在两人头顶猎猎作响。张教头与李统领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相同的恐惧与挣扎。当叶龙武的狼头长枪指向擂台时,积雪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起,在空中凝成血色雾气。他们握紧兵器的手终于不再颤抖——不是因为勇气,而是绝望带来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