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醉酒,修罗场3.0(1 / 1)

第四百九十七章 醉酒,修罗场3.0

清境之处,清亮的月光轻洒,隔绝了外部一切喧闹与杀戮。

黄石公看着陆陆续续从洞穴里面运出来的书简,更是笃定嬴荷华和终南山的墨柒之间定然存在某种关联。

这时,樊哙大笑一声“好酒!”

刘邦屈指轻弹剑身,“嗡”的一声清响划破寂静。

——东湖静兮走四方,瓦壶盛酒兮卧竹床,月清风兮醉斜阳!愿得良辰兮常聚首,幽幽兮岁月长!

原先在舟上,许栀和刘樊二人一同喝过酒,全然没觉得她当下喝到的这一壶,其蒸馏技术已经很近似中古。

樊哙当寻常酒那喝法,没过多久,就已经脚步悬浮,砰地一声卧在了地上。

?“不是吧,这就倒了?”

樊哙摆摆手,翻了个身。

刘邦扶着头,看了眼倚在门口的李贤,又回头看了眼许栀,和他说了个位置,就回了屋。

她垂首看着自己竹筒里清冽的酒水,再抬首,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青丝如泻,去了眉间朱红,肤色于月光下洇成白玉。

“伤未愈,莫要贪杯。”张良的声音裹着夜寒,却在触到她发烫的额头时骤然放软。“你受了寒,竟不自知。岂能饮下这么多酒。”

他蹲下身,这才看到他们所饮不是黄石公的酒,而是埋在竹林之中的那几坛陈年佳酿。想来是被樊哙发现后,在嬴荷华的指示下挖出来的。

他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节外生枝,可她就这样再次闯入他本已静默的生命,要让他的心再生波澜。

“我今天心情好。”她笑。

“为何此言?”

她展开手里的竹卷,塞给他,等着他说话。但上面的繁体字,张良一个也没看懂。

“没想到刘邦樊哙挺好办的。还有,你过来看,”说了,她停了会儿。只见她愣着,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我念给你听……看不太清。总之,雾不是什么巫术什么障碍,不出意外我们明日就能出去。”

张良很久才回过神,这一回和多年前不同,不是装的,她真喝醉了。

许栀喝多了之后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做过激的动作,更不会发酒疯。

但有一点很致命,她眼神不好。加上她又是淌冷水又是喝酒,脑子有点糊涂。

许栀看他半晌,见他挪也不挪,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你还想住在这儿养生么?”

“为何急欲离开?”

他怎么问题这么多?

“你怎么还没听明白?竹简上都说了,出去之后,你眼睛才会好。”她蓦地凑近了,看着他说,“你要是拖着不治真瞎了,可别在你爹那里胡说八道。还有蒙恬和王贲那边……我可不想再落个残害于你的名头。”

这个‘再’让张良心头一重。

此夜……他最终承认,人的欲望无穷无尽……

有的人是钱财,有的人是权力,他也有无法抵御的东西。

只需要一眼,只需要听到她的声音,他深埋于心的思念,如无尽之海上投出的风浪。

“那你呢?”

“我?”她点点头,“我要继续办未办完的事。”

她沉默了会儿,像是触及了伤处。

她歪着头,垂下眼帘,再抬起,那双墨一样的黑眸透着朦胧的水光,如是沆瀣的水雾。

她没吭声,只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了,这叫责任感。”她停住话,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然后,她扭过头指着草席上的樊哙,“你说,上天是不是给我面子,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俩位的‘才艺表演’?”

她笑着,兀自斟满了一杯,抬手就打算一饮而尽,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她推了他一把,空余的酒还是被她给喝了下去。

张良给她披衣在她肩头,指尖不可控地擦过她脸颊,十年前他在古霞口替她挡箭,血珠曾溅在这处肌肤上,洇开如红梅。

他又在碰她脸?病人就了不起?

她脑子重,想都没想,手就这么顺其自然甩了出去。

这一掌清脆。他没躲,生生挨在脸上。

许栀迷蒙抬眼,却看见两张重叠的面孔在光晕里晃荡。

她手指在两个影子之间晃来晃去。许栀觉得一定是自己散光加重了!

下一刻,她手腕一紧,被人猛地给提了起来,后腰骤然抵上道人墙。

李贤站定。他挑眉,“先生倒是关怀备至。”

“你能看见?”

“尊师铁了心要把在下治好,我自珍惜这机会。没想到药丸服下,夜中竟算清明。”

张良顿了顿,他完全可以不管,甚至可以再怂恿李贤服下更多。即便是对方如此耀武扬威,即便是他完全可以趁李贤重伤彻底让他失明,即便是只要他想,他可以不用动手,他只需要说几句话,受了张良大恩的樊哙定愿意反水置李贤于死地。

但他是那样一个至洁的人,任何时候,他的眼睛都从未沾染邪恶下作的思量。

“老师不曾说过自己会医术。李大人精通此法,理应知晓良药适量才是。”

李贤愣了一会儿,从他惯有的逻辑,完全不能理解张良。他没有失忆,却又为何不曾暗示嬴荷华?难道张良修道有所成,真正从心底忘了她?

李贤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张良要真不在意,半夜,谁会没事不睡觉,在洞口站几个时辰,就为了看三个人鼹鼠似地搬竹简。

话音刚落,咳嗽声打破了两人无声的对峙。

“那洞穴常年深寒…她受了冷气,”张良没说完就听到嬴荷华尖叫一声。

“你是不是有病!”

李贤已将她抱了起来。

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这才确信原来她不是在装醉,而是真喝多了。

她搡了他一把,没能搡动,于是放弃挣扎,趴在他肩头又喊又叫,“我头晕!我要睡了!”

他在她耳畔低语,“方才听你说了半天,竟也不知阿栀的眼神比我还差。”

她腾地立起来,“闭嘴。”“我有六百度呢,不戴眼镜你试试?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像霓虹灯一样晃啊晃啊的,我还以为见到……”

她蓦地停住,凝视了张良一会儿,摆摆手,“不对,我眼睛又没近视,我也没喝醉,我这是出现幻觉了!李贤,我是不是中了巫术见鬼了?让你别干缺德事,怎么报应到我这来了!”

“等一下!仔细想一想……我真和死了几千年的鬼生活了十几年!”

她絮絮叨叨,叽叽喳喳,好像很久都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张良微笑着,丝毫不觉得当下这个样子,嬴荷华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他不该靠近。

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李贤从来就不存在,他将衣袍盖在嬴荷华的肩上,甚至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温雅地说了句“别受寒了。”

然后他旁若无人地转过身,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离开。

??下辈子,下下辈子,李贤也断然学不来这种作风。

有些人把《周礼》刻进骨子,天然将荒唐的行径做得合理又高雅。

这类人魏晋时候叫世家。

在先秦则被称做贵族。

李贤无名火直接蹿了上来,将她往上一抬,眼尾一扬,有意要看见方才张良递来的外衣滑落才甘心。

很快,他又立即垂下了头。

“李贤!”她抬手就捂住了他,手抵在他肩上,半攥着,“你要敢亲我,我…绝对让人砍死你!”

她和嬴政待久了,气势汹汹起来还真能唬住人,不过当下,她说话含混不清,脸颊如同熟透了的果子,这一嗔怒更教她添了点……不同往日的情态,减去深寒与威慑,倒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动物折腾着,露出尖牙,冲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还不放我下来!我要回去睡觉!我才不要三更半夜在这儿吹冷风,李贤,我要是病恹恹回去,我指不定要被骂死,你指不定要完蛋,”

他戏谑一笑,“那便少言。”

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他拍了拍她背,动作格外轻柔,似在安抚炸毛的猫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