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张应昌授课(下)(1 / 1)

怎么说呢,张应昌这就是典型的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别人的黑,所以张应昌才如此痛心疾首的为卫所制崩坏感到难受。

这要是卫所制没有崩坏的话,按照国初卫所军的战斗力和动员能力,那这帮贼寇早八百年被官军给剿的连渣子都不剩,那他张应昌也不至于沦落到做贼的地步。

所以这张应昌痛恨卫所制被一帮蠹虫给搞坏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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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调整了情绪之后,张应昌便开始继续给大伙们讲课。

“在国初卫所尚未糜烂之时,除了特设的守御所之外,这屯田卫所中的常备守御兵力来源并非是固定的,而是由卫所中各千户所、百户所中的军户沦落充当守御兵力接受卫所军官的操练。”

“这各地的操练之法并不都是一样的,但每名卫军每年最少要接受三个月以上的操练。”

“故而在国初之时,每个卫所能够动员的并非只是那一千多的常备兵力,如有需要一个卫五千多卫军全部都可以抽调出征!”

王铁他们一听张应昌讲的这番话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想这难怪大明朝在开国之初把那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给赶回了草原上去放羊!

要知道大明朝可是有三百多个卫所,极限动员的话拉出一百多万军队出来也不是什么难题,这也怪不得国初之时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大军出塞征讨蒙古鞑子。

以前大伙们听评书时的时候听到说那徐达、常遇春、蓝玉还有永乐皇帝将兵百万北征还以为是吹牛逼,现在一听张应昌这么一说那也未必是假。

听到这里王铁他们都有些庆幸,庆幸这幸好是在崇祯朝造反,这要是搁洪武、永乐两朝造反的话他们早就被灭了。

...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张应昌拿起了桌子上的戒尺指向黑板上的“营兵”说道:“这营兵制并非是近几朝才开始出现的,早在洪武朝甚至是之前就已经有了。”

“在国初之时如遇征战,朝廷便从这卫所中抽调卫军为营兵,由勋贵武臣、卫所军官担任营兵将校领兵出征。”

“等到仗打完了之后,营兵即行解散归于卫所屯田操练将校则还于朝班。”

“在此制度之下,营兵不会靡费国家之的粮饷,将校也不会拥兵自重以危社稷,如此一来那也算是两全其美。”

“太祖所定之制,可谓是千古以来所未有之良法。”

“魏晋之世兵、隋唐之府兵、五代两宋之募兵,皆不足与我太祖之卫军相提并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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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昌这番话一说完,那底下的军官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过从大伙们议论的内容来看,大伙们还是对张应昌吹嘘的卫所制持否定态度的。

因为这些军官里面可有不少的军户,他们在卫所里过的什么日子他们自己有切身的感受。

而那王铁也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便举手发言,只见那王铁站起来看着张应昌说着说道:“顺之啊,那按你说的卫所兵这么牛逼,我记得怎么好像有个明朝皇帝叫鞑子给抓了!”

哈哈哈!~

王铁这话一出大伙们都哄堂大笑,那张应昌见大伙们在笑也没有生气,毕竟这王铁说的也是事实,他也承认过卫所制崩坏了。

于是这张应昌拿起戒尺指向了黑板上的一个人名“于谦”给大伙们说道。

“诸位,这太祖之法虽然是良法,但也是要人推行的,卫所在永乐朝后期便已经开始崩坏,等到了正统朝之时已经完全大坏,卫军至此已经是全员不堪大用!”

“所以到了这正统朝的时候,常设的营兵制度也就应运而生了,而提到这常设的营兵制度那就不得不说这于谦于少保了。”

“正统之变我英宗皇帝北狩瓦剌长驱直入进犯京师,于少保临危受命驱逐瓦剌保我大明社稷汉家江山。”

“于少保为了改变这卫军不堪用的局面,所以就从这卫所中抽调精壮给粮给饷组成营兵常驻一方以备边患,自此九边各镇内地省镇相继组建营兵并延续至今。”

“这就是营兵制度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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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之后张应昌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拉起黑板擦将黑板上写的字给擦掉,然后在这黑板上又写了几排字。

分别是“镇守某处总兵官”、“协守某处副总兵”、“分守某路参\/游\/守”,另外还在这些官名的右边分兵对应的写了几排小字:“标兵营”、“奇兵营”、“援兵营”、“游兵营”、“守备营”。

同时在左边还写了“总督”、“巡抚”、“兵备道”这三个文职武官的官名。

写完这些之后张应昌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然后站在黑板前看着讲台下的贼头们说道:“诸位对营级以下的编制可能比我还清楚,所以在下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下面的弟兄们一听张应昌这话脸上便有倨傲之色且颇为得意的样子。

大伙们心想这些军队的高级指挥体系他们确实不太了解,但是在军队基层理论方面,那他们就可以上去讲,你张应昌到下面来好好的学着怎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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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张应昌拿着戒尺指着那黑板上的一排文职武官说道:“在我朝开国那会,并没有这些文职武官,即使在于少报初设营兵之时,我朝也没有建立起从总督到巡抚再到兵备道的这一套完整的文官掌兵制度。”

“在那个时候还是由武将掌握兵权,即使有督抚之设,但那个时候的督抚仅仅是为武将提供后勤军需保障以及监督武将,并没有干涉武将的指挥权和管理权。”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应昌心想,老子要是国初之时统领一镇数万兵马的实权总兵,老子不把你们这帮贼寇的屎都给打出来!

随后这张应昌叹了口气说道:“也正是因为文官侵夺武将的兵权,这才导致了我朝着几十年对外战争连连失利,以至于出现辽东丢失这种奇耻大辱!”

“若是这大明朝廷当年能任一武将统领四路大军出征萨尔浒,又怎么可能吃个大败仗将那鞑子给养肥最后将辽东给丢了!”

“可偏偏这大明朝廷为了遏制武将派了一个六十多岁快入土的文官杨镐去担此重任!”

当张应昌说到这里的时候颇为的为其感到扼腕叹息。

但王铁他们听着这张应昌的语气好像是意有所指并非是对外,像是在为那些在剿贼过程中出岔子的文官总督巡抚感到懊恼。

那潜在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要是这剿贼的总督、巡抚是武将担任的话,你们这帮贼还能蹦跶到今天!

不过王铁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也就由着张应昌继续说下去。

这张应昌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张应昌心想这破朝廷的用人政策简直就是瞎胡闹,要是让他们武将掌握兵权,至于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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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昌感叹一番后便接着说道:“这今天的营兵制度想必诸位也是有所了解的,那在下也就不多说了,我给诸位说说这国初和这营兵常设之初的制度是怎么样的。”

紧接着张应昌拿着戒尺指着黑板上的“总兵官”说道:“这总兵官不是本朝才有的官名,在元代便已经有了。”

“宋代称此高阶统兵官为某路或者某军‘都统制’,唐代为某道行军‘大总管’,汉代授予将军号,这便是总兵官的前身。”

“本朝洪武初年北伐中原,便是以中山王徐达为征虏总兵官,开平王常遇春为左副将,冯胜为右副将,汤和、邓愈等开国功臣为裨将。”

“当是时,总兵官领副将、副将领诸裨将,裨将领麾下校尉士卒,是故国初之时军队上下一心内外一体,使之犹如挥舞臂膀一般调度灵活。”

“如此一来我大明开国之初才能建此千古未有之战功!”

说到这里,张营昌拿着戒尺指向了那“标兵营”一排名词。

“可这大明朝廷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居然因噎废食,学起了那羸弱不堪的宋朝,搞什么以文制武的狗屁制度!”

“以兵备道侵夺地方卫所对卫军的管理权与地方协守副总兵的指挥权,这副将名为一协之主将,实则不过是兵备道的副手罢了。”

“朝廷再又设巡抚侵夺各省都指挥使司与一镇总兵官之权,使总兵官有名无实只能领这标营数千兵马。”

“再又于各镇之上置文官总督统领各镇,侵占了原本属于五军都督府的征伐之权。”

“如此一来掌握兵权的文官不懂军事,而懂军事的武将又不掌权,而武将又常常为这些打了败仗的文官背锅!”

以至于出现这种有权无能,无权有责的局面,至此我朝兵政大坏!”

大伙们听完张应昌讲的这堂课也是受益匪浅,简单的理清楚了明朝两百年来军事制度的变化。

张应昌今天所讲的东西虽然都是过去式了,但是却很有借鉴价值,毕竟这些明军踩过的雷,义军肯定是不能再接着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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