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看着眼前诡异的红茧，又看了看环绕着它的五具尸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附在松田阵平耳边，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难道要什么都不做干看着吗？”

松田阵平视线落在红茧上，没有说话，面色冷然。

萩原研二仰头观察着四周，企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理论上讲，把仪式破坏掉就好了，但我们必须找到核心，否则会起到不可控的反效果。”

“灵魂祭。”

松田阵平突然轻声开口。

“什么？”服部平次和萩原研二微微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红茧内两个女孩距离极近，几乎是以极其亲密的姿势，脸贴脸拥抱。

二人反应慢半拍地跟着重复，旋即睁大双眼：“灵魂祭……灵魂……灵魂？！”

萩原研二猛地抬起头，看了看松田阵平，又看了看西川千绪，张了张口，注意到身边的服部平次又闭了嘴。

松田阵平紧紧抿着唇，他反复咀嚼着来时听到的谈话。

【所谓灵魂祭……五个角各献祭一只灵魂，辅以要镇压的厉鬼邪祟毛发，以自身性命携神明向世界许愿，一切愿望皆可成真。】

关键词：灵魂、镇压、自身性命、神明、世界、愿望。

他转头和萩原研二对视着，从彼此的眼神里互通想法，一个令他们不敢相信的猜测逐渐浮上心头。

那就是清水若凌已经知道了西川千绪最大的秘密——灵魂。

为什么整场游戏偏偏故意针对她？因为这个游戏本身就是世界之眼，它一直在汲取西川千绪的灵魂能量作为养料。

为什么三次游戏一次比一次诡异，甚至在第三轮Npc可直接破门？因为世界之眼的力量增强，因为这些Npc是被镇压的亡者灵魂，在游戏里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控制着罢了。

清水若凌自12岁起，就策划了一起巨大的灭门案，以哥哥对她的爱作为利刃，借刀杀人，甚至分尸。

两人因不知名原因被迫分开不得相认，所以清水若凌策划了这场游戏，其目的根本不是查找灭门案真相，而是完成灵魂祭，达成她的愿望。

萩原研二皱着眉，沉吟道：“目前来看，她的愿望需要不断汲取灵魂能量才能实现。整场游戏体验下来，灵魂祭最重要的应该是灵魂和世界之眼。”

灵魂即五只悬吊尸体和所有的Npc，以及清水若凌和西川千绪。

“世界之眼……”

红茧内两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越是千钧一发之时，松田阵平越是冷静。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目光从内眼角滑到眼尾，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的眼睛眯了眯。

“服部，武士刀。”

服部平次此刻正观察着入口处的人影，那人影似乎有些焦躁，几次身体前倾，又似乎觉得不是时机，将身形收了回去。

“哦哦，好。”

他把随身携带的武士刀递给松田阵平，问道：“怎么了？”

松田阵平抽出刀，掂了掂，高高举起，刀尖恰巧触碰到天花板。

他站在内眼角处，将刀尖沿着眼睛轮廓仔仔细细、小心谨慎地勾勒着。

世界之眼的虹膜为血红色，睫毛长而浓密，眼型流畅，是很漂亮的桃花眼，眼白处零星点缀着银白色的光点，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沿着眼周划过一圈后，松田阵平又依次用刀尖点着那些银色光点。

“唰唰……”

出乎意料的，那些银色光点竟变成粉末从天花板上一点点坠落，尽数铺洒在松田阵平的黑色西装上，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

他在等什么？

西川千绪分出一丝余光注意着门口的人影，红线源源不断钻入体内，如万蚁攀爬，疼痒难耐。

清水若禾，你到底在等什么？

西川千绪的手被红线控制着摸上清水若凌的脸，原本光滑而细腻的脸竟慢慢变得苍老，粗糙。

她不禁皱了皱眉，“你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用我的灵魂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你都死了，愿望成真又有什么用？”

“不，像你这样的孤儿不懂亲情。”

清水若凌轻飘飘一句话让西川千绪瞬间黑下脸，“清水小姐，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抱歉，”清水若凌嘴里道着歉，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愧疚之意，“我只是想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自私，只为自己许愿，想永远待在表面平静的A区。”

“呵，”西川千绪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替我去A区待着呗。”

“真想看看你知道A区真相的表情呢，”清水若凌微微扬眉，跳过这个话题，“我有亲人，自然是要为他考虑了。”

“清水若禾？今天才相认的哥哥吗？”

清水若凌并不理会西川千绪的嘲讽，她打开胸前的项链吊坠，看着儿时和哥哥的合照，轻轻吻在上面。

“你不懂，我这辈子，只利用了他一次。”

清水若凌微微勾起嘴角，“你知道灭门案后发生了什么吗？”

西川千绪微微抬眼。

清水若凌神情逐渐陷入回忆，“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老人。”

“他说他会帮助哥哥掩盖犯罪痕迹，并将这起案子伪装成抢劫灭门案，条件是我需要从此为他效力。”

西川千绪皱了皱眉，老人？是她之前提到的那位幕后之人吗？

清水若凌接着说：“他要求我到村山夫人面前卖惨，那时急于树立慈善家形象的村山夫人一定会收留我，我便能以村山家养女的身份生活下去。”

“清水家族并非只有我哥哥一个善于研究人脑的天才，只不过我是女孩，从小不被重视罢了。”

“幸好，养父发现了我的天赋，培养我在人脑构造上的兴趣，给予我物质和人脉的支持，市面上很多有关意识类的小游戏均出自我手。”

说到这里，清水若凌垂下眼帘，表情是罕见地柔和，隐隐透着一股骄傲，“在意识游戏领域，我是第一人。”

“二十年来，我被那位老人要求秘密监视村山家的一举一动，时刻汇报。而村山家发现了我的价值，也动了利用我推翻组织的想法。”

果然，那位老人和组织有关，乌丸莲耶吗？

有点意思，村山家隐藏的底牌本就是他派来的卧底，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西川千绪微微挑眉，“往好说，你很有竞争性，是双方都喜欢都抢夺的人才，还是一名优秀的碟中谍。”

她微微一顿，毫不留情地戳穿事实，“往坏了说，你就是双方博弈的一颗棋子。”

“……”

清水若凌沉默一瞬，“是啊，我就是工具人而已。”

“但是……”她微微抬眼，湛蓝色瞳孔透着狠厉，“谁都别想利用哥哥掌控我的命运，更别想伤害他。”

“哦？所以你就发明了这场灵魂祭？为了救你哥？”

“是，”清水若凌爽快承认，指了指那些头颅，“我在几年前回清水宅探亲时，偶然发现了这个地下室和天花板的世界之眼，还有一本古书，里面记载了灵魂祭的方法。”

她的皮肤急剧老化，不过闲聊的短短几分钟，竟已变得垂垂老矣。

即便如此，她却突然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要成功了，要成功了……”

“等下，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

清水若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睁开一条缝看了眼西川千绪只是变苍白的脸色，“真不愧是世界的力量啊，果然如你三岁时的流言所说，有长生不老的能力。”

“嘛，反正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告诉你也无妨。”

她心情颇好地晃荡着双腿，如儿时被哥哥推着荡秋千般，笑得天真无邪。

“首先，那个霸占了哥哥17年宠爱的冒牌货妹妹，就这样永远在她是谁的循环中不断死去。”

“其次，我希望组织覆灭。”

“最后，”

“我的愿望是：哥哥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