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对峙(1 / 1)

汴京诡案手札 彧无为 1255 字 17小时前

皇城司中,暗无天日地牢第四层被唤为“阴阳界”,狭窄的甬道如蛇蜕般紧贴石壁蜿蜒。

阴湿的石壁上凝着水珠,誓要在每个经过的人身上留下痕迹。

而在暗室的中间,玄铁囚笼悬于黑暗水潭之上无声摇晃,火把跃动的光影中,水潭里的食肉鲶尾鳍划出水面,翻起一道浑浊的水痕。

周世安已经能感受到痛意,此刻正微微蜷缩在担架上。

芙昕手中银针寒芒微闪,其后颈在芙昕施针后,渗出腥臭黑血。

芙昕忙将素帕垫在其脑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水下。

水光潋滟间,食肉鲶那尖锐如针的尖牙划破水面,激起暗流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这毒鲶的血......”她尾音打着颤,暗含一丝兴奋,手竟从玄铁囚牢的缝隙处往下伸。

水潭浸着经年累月的血腥气,暗黑的色的潭水助长了鱼的毒性,用来制毒药一定有奇效。

林知夏知道这个高度触不到潭水,但还是拉住对方。

芙昕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成:“给我弄一条,行吗?”

江成直接拒绝:“它就是死了,都不能给你。”

芙昕嘴角一瘪:“小气!”

江成看那方素帕已被黑血浸染,连忙换了一块,他小心地擦去周世安身上的血痕,下意识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

林知夏手里拿着皇城司的密报。

他们翻越旧档,发现管家周明的老家双峰县,十五年前曾发生过山崩,引发了泥石流。

那时正值雨季,两个村子几百户人家全部被活埋。

朝廷曾派出军队震灾,但是半座山都塌了,一个人也没救出来。

巧合的是,卷宗上记载的振灾都尉,正是周将军。

上次来这地牢时,林知夏就查过赵弘十几年前的轨迹,那几年他一直在利州。

相似的手法,让林知夏不得不怀疑,那场山崩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若在山腹埋下军中的霹雳炮,在雨季引爆,未必不可能。

林知夏看向旁边的玄铁囚牢,周将军就在那。

只是每个囚牢都是单独悬在空中的,只能通过悬在半空的木梯才能过去。

木梯没有扶手,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林知夏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这地方可真不适合养病,照芙昕的说法,周世安最快明天才能醒。

没一会儿,芙昕收起银针,背上药箱,如履平地般,踩着木梯回到了小道上。

林知夏眼里刚染上羡慕,一只手揽住她蜻蜓点水般,将她带到了周将军的囚牢里。

两间囚牢隔得不远,加上这里安静,刚刚芙昕的话周将军都听到了。

他郑重地向芙昕拱手见礼,感激对方出手救下自己的儿子。

林知夏道明来意,把卷宗递给他看。

周将军皱着眉,想了半天,才记起这回事来。

“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周将军摇头:“说是震灾,其实就去那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做,没待两天我们就撤了。

当时不只我,还有其他军队,都是一样的做法。

山崩泥石流这种天灾,普通人根本活不下来。”

“那个时候周明应该在你身边?”林知夏道。

周将军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周明趴在那嚎啕大哭,我才认得他的。”

说完,他低头拧眉,嘴角微微抿起。

林知夏连忙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他当时趴在一块巨石上,石上用朱砂刻着一些符文,那符文有些奇怪。”

“怎么说?”

“这个真记不清了,因为那种深山里的村子,有些部族会在村口放镇山石,石上刻有道家符箓。我之前见过很多次,但那块石头上刻的,好像不太对,要简单很多。”

江成闻言,立即飞身跑到存放档案的地方,找到几个镇山石样图。

“对,这种就是正常的,有北斗七星和八卦方位。

我之前和西夏国对阵,他们信仰符咒,我特意研究过,能看得懂基本的。

但那块镇山石上的,不太对,具体哪里不对,我没印象了。”

林知夏噙着下巴:“那会不会不是什么镇山石,而是某个地方、建筑的标记......”

朱砂、符文!

林知夏在囚牢里缓缓踱步。

囚牢微微晃动,外面夜沉如水。

“矿脉座标!!”她陡地抬头,看向江成。

小豆芽曾说过,苗捕头带着人去阳明村后山,他们勘测地质,用朱砂在石头上做标记。

寻矿的人也是用五行八卦的方位来标记的,江成找出样图。

两相一对比,寻矿天师的标记只有方位,没有其他符文。

这符合周将军说的,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他也记不清具体的样子了。

江成回到家里,已是翌日上午,彼时江修远已经去上朝了。

他睡了三个时辰,然后去了父亲的书房。

他在书房里找到了探子从江宁发出的密函。

密函中的内容与江修远说的一致,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除去这个,再无其他发现。

自江成回京后,就一直派人盯着父亲江修远,他每天除了上朝回家,并无其他消遣。

不逛瓦子,不去酒楼,下了朝就回家陪着母亲,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江成端坐在桌案前,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至日头西斜,外面廊道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江修远看到儿子等在书房,眼里并无诧异。

昨晚儿子看向他那一眼,寒意刺人,他料到对方会找他要个说法。

两人目光对上,江修远端起他那副和煦笑容。

“哟,你这是在等我呢!”

江成起身见礼:“见过父亲。”

江修远身为礼部尚书,在礼节方面,一向要求严苛。

可江成只见礼,并没有让出主位,依旧站在梨花扶椅旁。

他面前的桌案上,还放着江修远那份密函,信封已拆,信笺被风一吹,缓缓展开,熟悉的笔迹跃然于纸。

江修远面色一沉,饶是他再理亏,一个晚辈也不能翻看长辈的私信。

他转道观望了一下四周,看到书架柜子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江成就没想要瞒他。

“你竟敢私窥我的信件!你成何体统!”

江成将皇城司的令牌掷于桌子。

“我是以皇城司指挥使的身份搜查,父亲若是不高兴,可以去找圣上。”

江修远厉声喝道:“这是在家里,我是你父亲!在我面前,你还要摆你皇城司的官威吗!那是不是我不配合,你还要将我抓进皇城司去!”

江成眸色晦暗:“若您不是我父亲,昨晚当着陛下的面我就说了,我现在要您一句实话,昨晚的事,您有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