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令人发指(1 / 1)

汴京诡案手札 彧无为 1178 字 7小时前

骤雨将至,天幕低垂。

铅灰云层裹挟着腥风掠过观景阁檐角的八卦镜,亦如池翰铁青的面色。

其他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池翰立即想到那位与杜陈枫定亲的那个女子。

薛家人说她被处理掉了。

他回头望向那四个陶罐,难道是被这样处理的!!

他双拳紧握,沉声问道:“何为母子血煞阵?”

“古语有云,孕妇腹中胎儿为先天之灵,其自身为血气之身,这时是有大运加身的。

若有人敢谋害孕妇,会致双灵怨气凝结不散,形成风水中的血煞反噬对方。”季少监低沉的嗓音似是裹着砂砾。

“杀生本属重罪,杀害母子更是罪加一等。而这母子血煞阵,就是能压制死者怨气的阵法。

此阵乃是千前年一个妖道所创,空心砖上刻的是《太上镇魂箓》,此箓本是荡涤恶祟之法器,此刻却被用来囚禁冤魂。

陶罐里装着死者的贴身之物,又用刻着箓文的砖石将其魂魄困住,就是要镇压死者的怨气。

屋中三串铜钱对应人的七魄,三间屋子则镇压三魂,这是要让亡者永堕无间。”

原来薛姨娘用空心砖,并不只是为了隔音。

众人明白了,凶手怕天谴怕报复,所以要让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这座阁楼是薛姨娘亲自督建的,杜岳根本没管过。

这位大人的意思是,薛姨娘杀害了某位孕妇,怕遭报应,所以在这里设了这个母子血煞阵。

想到薛姨娘平常总是笑吟吟的样子,管家浑身冷汗直流。

把人杀了还要布个阵把魂魄压制住,这还是人吗!

季少监又道:“此阵有一个前提,阵法必须设在死者陨落之地才有效。尸体的埋尸之处与观景阁形成锁魂线,将冤魂禁锢在阁内不得超生。”

所以那位孕妇就是在此处被杀害的,她的尸体就埋在这。

刘光瑞默默地走近池翰,直至与其肩并肩,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安心。

池翰气得咬牙切齿,看向季少监的目光不言而明。

“后墙西窗八卦镜下。”季少监报了个方位,随即问道:“建这阁楼的人呢?”

“死了!!”

池翰扔下这两个字,带着直卫去了后墙处。

他发现西窗的八卦镜镜面朝内而非对外。

一般人家放置八卦镜都是朝外的。

季少监跟了过来,见状道:

“不止此处,阁楼顶上的八卦镜也是朝内的,这是要将死者的怨气反射回阁内,避免外泄引发异象。”

“还真是用心良苦!!”做到这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也可窥见两人有多害怕心虚。

直卫按照季少监给的方位,挖了不到三尺,就发现了白骨。

因为阵法中涉及到孕妇,身份不明月份不明。

池翰怕破坏证据,让直卫们用手扒。

那些人虽怕,却也不敢违命。

当泥土被扒开,属于成年人的完整骸骨呈现在众人面前,肉眼可见底下的土壤颜色要略深一些。

在骸骨的盆骨中,池翰发现了一些指甲盖般的碎屑,还有几片薄如蝉翼的骨片,看起来像是小动物的骨骼。

池翰小心的收集起来。

经过仵作勘验,这具成年人的骸骨确认为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其喉骨断裂,显然是被人大力掐死的。

而池翰收集的骨片,正是还未发育完全,约四个月胎儿的骸骨。

附近没有衣物残留,周边也找不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池翰想到那四个陶罐:“陶罐里的东西,能倒出来吗?”

季少监点头:“可以,我先处理一下。”

说完,季少监让杜府管家,按照他的要求搭建一个祭台,准备一应事物。

一刻钟后,陶罐里的东西暴露在日光下。

衣服、鞋子、手绳,所有的东西都粘着朱砂雄黄。

因为装在陶罐中,没有虫噬也没有日晒雨打,东西被保存得很好。

池翰拿起那根早已褪色的红绳圈,他记得小双手上就带着一个。

他找到季少监说的命蒂,若孩子月份不足,尚在腹中,那这命蒂如何取,难道......

他神色一震,虽然不愿相信,但杜陈枫的死状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池翰将杜府管家叫了过来,让其辨认这些物品。

管家一眼就认出,那衣服是数年前杜府统一给丫鬟女仆采买的春装。

他忙不迭地捧起那衣服,翻开里面的内衬,找到绣在角落里的蝇头小字。

“秀珠是谁?”池翰也看到了。

管家在杜府待了几十年,这个秀珠他确实记得。

“她是浆洗房的一个丫鬟,她当年.......”

管家双唇微张,全想起来了,这个秀珠就是因为未成亲就怀了孩子,才被赶出杜府的。

当时处置她的,就是薛姨娘。

管家连忙跑到浆洗房,将在那待了十几年的老婆子叫了过来。

“秀珠?记得,那是个傻丫头,攒下的银子都供未婚夫念书了。”

“她怀孕的事,她走了我才知道,呸!男人真不是东西!”

“人没见过,好像姓陈吧,哦!她还有个弟弟,说是八岁就被卖到戏院了。”

老婆子几句话,就将一切都串起来了。

池翰让人把小双押到杜府。

他衣服上全是鞭子落下的血痕,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只是当看到观景阁空地前,那几个陶罐,还有那副骸骨,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腥红。

他挣开押着他的直卫,跪扑到骸骨前,不停地抽气,像是野兽弥留时的哀鸣,哭不出声,说不出话。

满脸的愤怒和痛楚无处可藏,从他的状态里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内情的。

“你见过那个道士。”池翰这句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十八年前,父母过世,秀珠与小双姐弟俩成了孤儿。

秀珠被卖到杜府做粗使丫鬟,小双则因一副好嗓子被戏团挑走。

他在戏团待了十年,后来戏团遭了劫,他侥幸逃了出来,一路乞讨。

在咸州时,被一个伙头军所救,之后就在屯驻军后勤养猪杀猪。

他没有入军籍,只是一个临时的帮工,所以官府查不到相关纪录。

直到太兴九年,他才回到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