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举起了手,程书墨身子稍微转了一下。
“若是打到肩膀,你的手会更痛,换一个地方吧。”
“我、我刚刚打你,你不生气吗?”苏梓安抿了抿唇,小声道。
“不生气,毕竟不疼。”程书墨实话实说:“而且,我没有愣着,是你说不能被女子摸的,我也是女子。”
苏梓安用力推了眼前人一把,声音中尽是无奈:“我说这两个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快些,我...疼得厉害。”
经过这番争执,如今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到程书墨的这幅样子,苏梓安勾起了唇。
手臂处传来疼痛,苏梓安并未掩饰,轻轻地吸着气。
果真,听到他的声音,程书墨手上动作放轻了许多。
苏梓安觉得有意思,又故意嘶了一声。
眼前人果然手足无措起来,摸向他伤处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程书墨抬起头,抱歉道:“很痛吗?我手上没轻没重的,不如还是找个医师来?”
“那该如何同医师解释我这手臂上的伤痕?”苏梓安撇撇嘴,将手向前伸了伸:“快些继续吧。”
程书墨低头继续为他涂着伤药,嘴里小声嘟囔着:“为什么要解释?怕人乱说,直接杀了便是。”
苏梓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眼前人顿了顿,动作放得更轻。
上药结束后,她抬头看看天色,皱眉道:“快些走吧,时候不早了。”
“去哪儿?”
“自然是今日约好的酒楼。”
“我们都在这里见面了,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苏梓安惊讶于此人的木头程度。
“还是去包房里讲吧,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而且...”程书墨眼睛瞟向了他的手臂:“坐着你也能舒服些。”
听着眼前人的关切,苏梓安有些得寸进尺。他摸上了自己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撇撇嘴,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可、可我头发如此之乱,要如何见人啊?而且这幅样子还被你看到了...”
程书墨生怕再从他口中听到“没脸见人”了之类的话,忙问他要如何。
苏梓安举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可怜兮兮道:“如今我也无法自己束发了,你得帮我才行。”
眼看程书墨有些犹豫,苏梓安垂眸皱眉。
果然,下一秒温热的大手便握住了他的头发。
苏梓安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这人太好懂了!
今天这一遭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他回头看去,那人正皱着眉拢着他的头发,表情颇为不耐。
苏梓安咬着唇:“惹您不悦了吗?抱歉,我...”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程书墨就感到头疼。将人摆正,无奈叹气。
“没有。”
最终,她成功地将人领进了酒楼。
姚念笙选的酒楼高档大气,一进门酒香扑鼻,还能听到古琴铮铮与男子的嬉笑声。
苏梓安从未进过这种地方,从刚进门开始便瞪大了眼睛,一直到在包房坐定,也没能从繁华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张菜单被推了过来,苏梓安抬头看去,是程书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点吧。”
苏梓安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咽了下口水,将菜单推了回去。
程书墨皱眉:“没有喜欢的?”
这也太难伺候了......
“不是的,”苏梓安乖巧摇头:“这些太贵了,阿母不允许我拿钱出门,这些我点不起的。”
“我...喝水便好。”他眼神闪躲,目光最终落在桌子的一角。
程书墨摸了摸袖中的银钱,叹了口气,再次将菜单推了过去。
“点吧,我来付钱。”
她决定回去便向殿下请示,希望接下来能够换一个档次低一些的酒楼安排接头。不然真的支付不起账单了。
更何况殿下现如今手上也没钱...
不过不能提这个,不然殿下又要发火。
听了程书墨的话,苏梓安眼睛亮亮的,将菜单看了又看,最终只谨慎地点了一盘普通的糕点。
当程书墨问起为何不多点一些时,苏梓安露出一个拿手笑容。
“这些...便足够了。”
苏梓安的笑让她心口热热的,呼吸乱了一拍。
“十日后就是番邦来朝的日子了,你应知晓吧?殿下改了主意,不在接风宴上动手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苏梓安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面露不解之色。
不儿?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这么大费周章呢?
让通知我见面的人直接告诉我多好啊...
许是他表情太过明显,程书墨主动开口解释道:“此事并未让旁人知晓,因此不便派下人传话。”
苏梓安点点头,继续吃着手上的糕点。
程书墨看着眼前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苏梓安怯怯抬眼,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程书墨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了回去,犹豫片刻,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我讲给你。”
回想着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程书墨突然感觉张不开口。
眼前人听到殿下的计划,会不会被吓哭呢?
但经过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将具体的任务细节告诉他。
这次的安排对比上次姚念笙的三言两语,细致了很多。从时间、地点,到何人引领他去,还有从开始到事发的时间长短,都有着详细的安排。
出乎程书墨意料,苏梓安在听到消息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糕点也不吃了,不断追问着细节。
“我和姜佩卓独处的时间有多久?”
“你说的那个偏殿中景色可美?女子可喜欢?”
“端给她的杯盏需要我自己带进宫吗?还是宫中有更精美的杯子?”
烦闷的情绪在程书墨胸膛中炸开。
不是讨厌女子的触碰吗?
为何、为何这种事情却如此开心?
是因为那人是姜佩卓吗?
见程书墨拉下脸来,苏梓安尽管不明所以,但并不害怕,他已有了应对之法。
他挤出两行泪水,怯怯低下头去:“是...是我话多了,我不问了...”
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女子的声音,一一为他解答着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