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笼囚人
雨林的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
湿漉漉的,沉甸甸的,
沉甸甸地裹着腐叶的腥气,
直往人肺里钻。
古之月率领着他的小队,
小心翼翼地朝着新平洋的方向摸索前进。
徐天亮则像一只灵活的猴子,
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棵大树的树杈,
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之中。
“连长,我这后脖梗子发凉,
感觉准有龟孙在盯着咱们呢!”
徐天亮压低声音,
用他那带着金陵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的几片芭蕉叶,
突然像被风吹动一般,
簌簌地抖动起来。
徐天亮的反应极快,
他手中的卡宾枪瞬间被甩成了一个扇形,
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那片芭蕉叶。
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一刹那,
那三个缅人的身影,
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地晃了一下,
便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天亮的双眼紧紧地贴在望远镜上,
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带着些许露水的湿气,
用那独特的金陵腔调说道:
“乖乖……红头巾在九点钟方向的芭蕉林里……”
透过望远镜的镜片,
徐天亮清楚地看到,
那三个缅人正手持缅刀,
迅速而熟练地削除着侦察队留下的脚印痕迹。
那刀柄上的“卍”字徽记,
在微弱的光线下,
泛着令人心悸的油光。
“整点硬菜!”
就在这时,
郑三炮的汤姆逊冲锋枪突然咆哮起来,
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那密集的枪声,
伴随着弹壳如雨点般落下,
在雨林中回荡。
两个缅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便如同两个烂麻袋一般,
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而第三个缅人显然是个老手,
他在中枪的瞬间,
一个闪身躲进了芭蕉林里,
然后像一只瘸腿的兔子一样,
拼命狂奔。
然而,就在他奔跑的过程中,
他突然甩出了一支竹哨。
那竹哨发出的尖啸声,
如同夜枭的嘶鸣,
在雨林中久久回荡,
惊起了满树的犀鸟,
它们扑腾着翅膀,
惊恐地四散飞去。
孙二狗工兵铲劈断藤蔓:
\"中!留活口!\"
腐叶间赫然滴落新鲜血珠,
蜿蜒如毒蛇。
“日他姐!”
郑三炮端起汤姆逊,
火舌喷吐间,
两个缅人闷哼栽倒,
血在腐叶上洇开暗红。
古之月蹲下扒拉尸体,
手指触到缅人后腰的竹筒,
筒里卷着半张雨林地图,
墨迹还没干透。
他猛地抬头,雾里有个黑影正往藤蔓深处钻,
带起的瘴气里,
混着股子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
是受伤的漏网之鱼!
“孙二狗!
给老子带俩兄弟追上去!”
古之月面色阴沉,
将地图狠狠地拍在二排长面前,
他那苏北话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
孙二狗二话不说,
迅速抄起 m1 卡宾枪,
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龟孙儿,还想跑?
看你虎爷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边骂着,
一边带着两个兄弟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去。
那血迹在茂密的腐叶下时隐时现,
就像一条暗红色的蛇,
蜿蜒着伸向远处的绞杀榕林。
孙二狗他们紧紧地盯着这血滴,
不敢有丝毫松懈,
生怕跟丢了目标。
突然,赵二虎一脚踩空,
整个身体猛地往下一沉。
原来,他不小心踩塌了一个蚁巢,
无数的红火蚁瞬间顺着他的绑腿往上爬,
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就在这时,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南部手枪响声!
子弹呼啸着擦过孙二狗的耳际,
“砰”的一声,
打碎了他腰间的水壶。
“妈的,这是整陷阱呢!”
赵二虎脸色惨白,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发颤。
他用刺刀小心翼翼地挑开腐叶,
果然发现下面藏着一个捕兽夹,
那锋利的铁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众人继续沿着血迹前进,
血迹在一片沼泽前突然消失了。
只见那沼泽上漂浮着半卷绷带,
上面还沾着脓黄色的渗出液,
这正是山田伤口的特征。
孙二狗眼尖,
突然一把拽住了一个正准备涉水而过的新兵,
厉声道:
“别乱动!你看那水泡!”
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沼泽的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些气泡,
而在那些气泡之间,
隐约可以看到毒箭蛙那幽蓝色的背脊。
“这可咋办?”
有人焦急地问道。
赵二虎略一思索,
从腰间解下一根绳镖,
用力一甩,绳镖如闪电般飞向对岸的树杈。
只听“嗖”的一声,
绳镖牢牢地缠住了树杈。
“俺先过去看看!”
赵二虎深吸一口气,
双手抓住绳镖,
用力一荡,
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飞身跃过了沼泽。
身影如同鬼魅一般,
迅速地荡至半空之中。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沼泽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动静!
只见三个浑身涂满泥浆的缅兵,
如同从地狱中冒出来一般,
猛然跃起!
他们手中紧握着毒弩箭,
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影射出。
那毒弩箭犹如闪电一般,
擦着绳镖急速飞驰,
最终狠狠地钉进了树干之中。
刹那间,树皮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
迅速变得漆黑一片,
仿佛被剧毒侵蚀。
“驴日的!”
一声怒喝,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
响彻在这片沼泽之中,
紧接着爆豆般的枪声响彻雨林。
然而,这声怒喝伴着枪声还未落音,
三十米外的树冠上,
突然有一具缅尸,
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下来。
定睛一看,
只见那缅尸的浑身上下犹如马蜂窝一样,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弹孔!
转过一片绞杀榕,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竹箭破空声。
孙二狗眼疾手快,
一个闪身就地一滚,
惊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箭。
那箭镞如同流星一般,
擦着他的钢盔疾驰而过,
最终深深地钉进了树干之中。
溅起的木屑如雨点般洒落,
打得孙二狗的脸生疼。
赵二虎见状,
毫不迟疑地端起布轮轻机枪,
朝着缅人藏身的方向猛烈扫射。
瞬间,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在他面前展开,
挡住了缅人的视线。
缅人躲在树瘤后面,
拼命还击。
99 式步枪的枪声在浓雾中显得有些沉闷,
仿佛被这诡异的雾气吞噬了一般。
孙二狗趁机摸到了侧边,
他迅速掏出一枚美式手雷,
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手雷在空中爆炸,
掀起一股强大的气浪。
那气浪如同狂怒的巨兽,
将周围的寄生兰连根掀起,
四处乱飞。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那缅人竟然借着这爆炸产生的硝烟,
如同猴子一般敏捷地朝着更高的树冠攀爬而去。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
以至于那些原本被他踩得“咯吱”作响的藤条,
都在瞬间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狗日的会玩杂技!”
徐天亮见状,怒不可遏。
他从后方迅速包抄过来,
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吐着火舌,
无情地扫断了几根粗壮的藤蔓。
那缅人惨叫着,
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
直直地从树冠上摔进了泥潭之中。
然而,这缅人显然也是个顽强的家伙。
就在他在泥潭中挣扎的时候,
竟然奇迹般地摸出了一把信号枪!
只听“砰”的一声,
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如同一颗流星一般,
直直地冲向了天空。
清晨的雾气弥漫,
红闪闪的信号弹如同一道闪电,
刺破了这片朦胧的晨雾。
古之月的心头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迅速围拢过来,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
却发现那名缅人已经咬碎了毒药,
嘴角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北方。
孙二狗见状,怒不可遏,
飞起一脚踹翻了尸体,
嘴里用河南话骂道:
“日恁奶奶,这是给山田报信呢!”
雨林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就连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瘴气在空气中弥漫,
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正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
定了定神,
然后果断地率领队伍继续朝新平洋摸去。
按照计划,
这里应该有日军的巡逻队,
但奇怪的是,
他们连根毛都没有见到。
徐天亮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用金陵话嘟囔着:
“连长,这地儿真他娘的邪性,
跟进了坟场似的!”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
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一道铁丝网围起的战俘营出现在眼前,
盟军的军旗在晨雾中无力地飘荡着。
“动手!”
古之月毫不犹豫地发出命令,
手中的m1卡宾枪瞬间打碎了探照灯。
徐天亮率领着队伍如饿虎扑食一般,
直扑向东侧的岗哨。
勃朗宁手枪的点射声响彻整个战俘营,
两名哨兵还来不及反应,
就已经命丧黄泉。
当许保国剪开铁丝网时,
操场的“战俘”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
瞬间炸裂开来。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撕开囚服,
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百式冲锋枪,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侦察队。
“整你祖宗!”
赵大虎见状,怒不可遏,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抡起手中的炸药包,
用尽全身力气砸进人群。
随着一声巨响,
巨大的气浪如同一股狂暴的旋风,
将那些假战俘们猛地掀上了铁丝网。
电流瞬间穿透他们的身体,
让他们在铁丝网上痛苦地抽搐着。
“不对劲!”
古之月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情况的异常。
他急忙按住身旁正要冲动向前的郑三炮,
同时举起美式望远镜,
仔细观察着那些“战俘”。
果然,他发现这些“战俘”的囚服崭新无比,
甚至连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古之月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当机立断,
刚要下令撤退,
突然,铁丝网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
几个“战俘”毫不犹豫地扯下身上的伪装,
端起三八大盖,
如同一群饿狼般疯狂地扫射起来。
郑三炮的反应速度极快,
他迅速举起汤姆逊冲锋枪,
对着敌人就是一阵猛扫。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瞬间将一片“战俘”打倒在地。
然而,敌人的数量似乎源源不断,
他们毫不畏惧地继续冲锋,
嘴里还喊着:
“龟孙玩阴的!”
古之月眼见形势危急,
立刻带领众人且战且退。
然而,那些由缅人假扮的“战俘”却像发了疯一样,
不要命地追赶着他们。
与此同时,山田次郎的菊水特攻队,
也从侧翼包抄过来,
三八大盖和掷弹筒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将整个雨林都搅得支离破碎。
赵大虎见状,毫不犹豫地架起 m1917 重机枪,
他那粗犷的东北话,
如同惊雷一般在战场上炸响:
“来多少,老子扫多少!”
然而,尽管他的火力凶猛,
但鬼子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如潮水般涌来的弹雨,
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孙二狗被流弹擦破肩膀,
鲜血瞬间染红了半张脸,
但他却浑然不觉,
依旧死死地端着卡宾枪,
对着前方不断地进行点射。
“龟孙山田,爷爷在这呢!”
孙二狗的怒吼声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响亮。
古之月目光如炬,
紧紧地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空隙,
毫不犹豫地甩出了一颗美式手雷。
随着手雷的爆炸,
一团浓烟和火光腾空而起,
古之月趁机大喊:
“快,往绞杀榕方向撤!”
众人听到命令,
纷纷边打边退,
朝着绞杀榕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身后的鬼子却像一群疯狗一样紧追不舍,
他们的喊杀声在山林中回荡,
让人毛骨悚然。
山田次郎的军刀在浓雾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他身先士卒,
带领着日军如饿虎扑食般向古之月等人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困局,
让古之月等人陷入了绝境。
更糟糕的是,
山田次郎的骨哨声,
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如同恶鬼的咆哮,
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暴雨般的掷弹筒炮弹,
如雨点般砸落下来,
假营房在熊熊火光中轰然坍塌,
露出了地底纵横交错的交通壕。
只见一群头缠“菊水”白巾的日军特攻队,
正从交通壕中蜂拥而出,
他们手持利刃,
面目狰狞,如恶鬼一般。
古之月心头一沉,
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
但他手中的卡宾枪却没有丝毫停顿,
依旧不断地对着冒头的鬼子进行点射。
然而,面对如此绝境,他们又该如何去突破呢?